仁挨着薛木石的位置坐下,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本典籍来,指着某一页说:“农家有一种宝物,叫做‘无尘土’,它可以复刻任何东西的模样,等顾乾他们拿到浮屠塔碎片后,可以拿无尘土去复刻赝品给他们。”
说完,又点了点书页说:“前提是我们得先去农知堂拿到无尘土。”
薛木石问:“有机会吗?”
卫仁靠着椅背,姿态懒散道:“也不是全没有机会,农知堂不像法家的倒悬月洞,是一级禁地,它属于农家的三级禁地,只有阵法和密文锁,没有活人看守和巡逻。”
薛木石又问:“你的状态能去吗?”
卫仁神色一顿,朝他瞥去,像是在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缓了缓语气说:“我可以帮你们避开农知堂的毒蛊。”
虞岁手指轻轻按压额穴,神色若有所思。
薛木石已经被说服,李金霜也没有意见,就等她说什么时候去。
虞岁说:“等两天,等我这边的东西准备好就去。”
其他三人都没意见。
*
虞岁跟三人分开后,又出了趟外城,期间联系了盛暃,告知他自己伤好得差不多的事,盛暃问她在哪,虞岁说在外城,盛暃便要她等着,自己去外城找她。
黑胡子等在酒楼门口相迎,神色恭敬地在前边领路,带虞岁去楼上客房,途中经过酒楼上层的牌坊,虽然听不见里面牌九晃荡的声音,却能从屋门上晃动的人影瞧出里面的人不少。
“这边每天都有很多人吗?”虞岁问。
黑胡子侧身答道:“牌坊都是晚上才开业,天亮就歇,但最近城南这边不太安宁,好几家帮派争斗,势力洗牌,他们的牌馆商楼都关了,客人们无地可去,近日便破例白天也开业。”
南宫家的产业遍布六国,就连太乙也不能幸免,只要有人有商机的地方,就有青阳南宫家。
不论是能做的生意,还是不能做的生意,背后多多少少都会有南宫家的身影。
南宫家的老祖宗们深知一个道理:王朝中最风光无二者——君王、权臣,只要掌握金钱命脉,就能凌驾这两者之上。
虞岁收回视线,往上走去,进屋落座。屏风后的桌上已经布满了熟食,都是虞岁点名要吃的。
黑胡子将青阳寄来的信封放到虞岁身前,垂首示意她查看。
“我爹还没有回帝都吗?”虞岁拿起信封问道。
“参亥州的收尾,据说出了许多问题。陛下不让动中州主城的百姓和贵族,也就给了其他余孽躲藏的机会。”黑胡子解释道,“钟离将军率兵围城,不让进出,参亥州的叛军已经败了,如今就靠王爷在城中找出所有叛军余孽。”
钟离辞和南宫明虽然是死对头,但在与青阳利益相关的战事上,有时候又不得不彼此合作,当这两人合作时,倒霉的只会是他们的敌人。
虞岁觉得南宫明这次拖得时间有些久,不知是参亥州的局势对他来说,真的有些棘手,还是他故意的。
黑胡子左右看看,压低身子凑到虞岁身前,低声道:“听说大少爷也在参亥州。”
虞岁拆信封的动作顿住,有点惊讶道:“大哥?”
如果是带儿子历练,所以拖延时间,倒是说得通。
一边锻炼大儿子的能力,一边看帝都的大女儿表现如何。
黑胡子也认为是王爷在锻炼大少爷韩秉的能力,如今他选择站队郡主,就得想办法防止其他人上位争权。
“大哥从小就听爹的话,就算他心里不喜欢,也不会反抗。”虞岁慢悠悠地说着,言谈间半点不把韩秉放在眼里。
这般从容的态度,倒是让黑胡子安心不少。
虞岁也是真的没把韩秉当做对手,就算韩秉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不怕。
韩秉的弱点太明显,且致命,连南宫明也不知道。
虞岁拆开信封,信纸漆黑,她以指腹摩挲纸页边缘,划出血色,再轻轻涂抹在纸面,以南宫家的血脉力量才能让纸上字迹现形。
纸上只有一个金色的“明”字,字从纸上立起,飞到虞岁耳边,将南宫明的话传给她:“替我向你师尊问好,就说当年多亏有他老人家,既然第一次合作十分愉快,如今又收下我的继承人为徒,不妨再合作第二次。”
虞岁听得眼皮一跳,心中有几分震惊。
南宫明什么时候,竟然和太乙的常艮圣者合作过。
名家的传信也只有接收者才能听见内容,黑胡子将另一封信放在桌上道:“这是王爷给三少爷的。”
“他一会就来。”虞岁没有暴露心中的任何想法,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信纸装回去,“我娘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吗?”
黑胡子摇摇头:“夫人没有向太乙传消息。”
虞岁单手托腮,指尖轻点信封,素夫人早该知道纪书言死了的消息,也该知道农家叛徒组织对她的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