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是当年那个才来太乙的稚气孩子了。
那张清隽俊秀的脸介乎少年与男人之间,如果收敛了平日的张扬与慵懒,刻薄的凤眼愿意带上些许温柔的笑意——就太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
恍惚间,过去的记忆与现在重叠,同样的夜里,火光熠熠,男人从海水中探头出来,仰脸望着自己,露出笑意。
万桂月的目光停留在梅良玉的脸上,心神动摇。
虞岁透过留在梅良玉身边的五行光核看见这一幕,揪着衣袖擦拭脸上水渍时,眉头微蹙一瞬。
*
荒岛的海域混乱,因为受到五行之气影响,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又凶又急,海中水流庞大难以抵挡,一个大浪就把人卷去不知何处。
荀之雅和钟离山下海里找卫仁,水下因急湍的水流和反复倒流的浪潮十分危险,因为狂暴的五行之气,让海水变得异常凶猛。
水下二人需要靠护体之气,和部分八卦生术辅助,才能不被海浪攻击受伤,若是毫无准备的人,在海浪与水压的双重攻击下,全身骨头都要碎裂。
卫仁重伤濒死的身躯落在海里,很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在钟离山和荀之雅都放弃寻找回到岸上时,卫仁早已被海水带去远处,从汹涌的浪潮来到逐渐平缓的海域。
海水分流,往山川散去。
夜色逐渐深沉,虞岁留在卫仁身上的五行光核,一颗接着一颗炸开,给他补充五行之气,护着他不受海浪攻击。
那颗留在卫仁体内的六境光核似乎在寻找什么,将卫仁体内残留的微弱的气全数吸收后,尘埃大小的光核开始发生变化。
从无边海域来到山间河道,水流变缓,两岸是葱葱翠林,偶有几簇粉花藏身其中,让站在木筏上,背着竹篓,手拿镰刀的沈天雪忍不住转眼看去。
裴代青蹲在竹筏边洗着满是泥巴的手,旁边放着的背篓里,全是从医家偷走的药草,有十分名贵的、也有奇奇怪怪的。
两人上次趁蒋书兰不在,去医家偷药草,因为去月山看热闹,被法家于圣给逮住,把药草全还回去了。
沈天雪这暴脾气可忍不了,潜伏多日,总算再次得手。
这会儿正高高兴兴地离开学院。
裴代青在水里洗着手,一边和沈天雪说:“这次我们可要走远点,水舟那边也别去了,名家那个小老头对蒋院长心思不纯,要知道咱们拿了蒋院长的药,肯定要追着我们还回去献殷勤。”
沈天雪嘁了声,挥舞手中镰刀嫌弃道:“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
裴代青笑道:“要说也是咱们偷东西不对啊。”
沈天雪说:“不对就不对。”
裴代青点头道:“他们有本事再抢回去就行了,抢不回去是他们的事。”
洗掉手上的泥泞后,裴代青甩甩手,刚要起身,就见泛着波纹的水面,忽地出现一张惨白人脸。
换做普通人早就被吓得惊声尖叫,甚至直接摔进河里,裴代青却眨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水里浮起来的少年“尸体”。
“阿雪,你看这是什么?”裴代青招呼沈天雪。
看着远处的沈天雪这才回头,瞥了眼顺着水流,跟着竹筏游动的卫仁,漠然道:“尸体,别管。”
她全然不在意,也不惊讶,看见从河水里飘起来的卫仁,像是在看河边的一只蚂蚁般。
“那我刚还洗了手?”裴代青仰头去看沈天雪。
沈天雪扔给他一张帕子:“擦擦。”
两人便都没在意跟着竹筏漂流的少年。
这对农家圣者夫妻,不问世事,也不会多管闲事,他人各有天命,在这世上他们只在乎彼此,其他人和事都不重要。
两人开始清算背篓里的药草,真没管边上的卫仁。
直到卫仁身上的蝎子毒虫们察觉到主人生命垂危,各自逃窜,偷偷摸摸来到竹筏上,才引来沈天雪嫌弃的目光。
裴代青笑笑,伸手将那些还试图爬上来的蝎子毒虫挥开,已经爬上来的蝎子毒虫也不敢往二人身边凑,躲得远远的。
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将它们绞碎后吐进河里。
“看样子是咱们农家的学生啊。”裴代青扭头去看卫仁,“身上有方技家、法家、名家、道家的术造成的伤,得罪的人倒是不少。”
沈天雪还在扒拉背篓里的东西,头也没抬道:“被碎了光核,学艺不精。”
裴代青:“好像是他一个打好多个。”
“不要随便捡路边的人回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人打他一个,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引起了众怒?”沈天雪抬头看他,目光雪亮,“你忘记你以前都捡了些什么垃圾?”
“阿雪,我的意思是他受这些伤,早该死透了,就连自己养的毒物都弃他而去,又跟着我们漂了这么久,结果到现在都还吊着一口气?”裴代青指了指卫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