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炳根啊经常半夜三更回来,我啊年纪大了容易惊醒,已经被他吵醒很多次了。”阿婆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大妹连房门都沒打开直接来到二叔的摊头旁,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正打开一瓶黄酒往各人杯里倒,二叔正在卖力地炒着菜,空气中弥漫着鱼香肉丝的味道,随着风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大妹知趣地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二叔忙完生意走了过来。 “二叔,知道我家炳根去哪了吗?” “大妹啊,你可要看着点炳根,这女人不在身边可不行!!”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听弄堂里的人说炳根现在经常跟着几个混混去赌场。” “对了,上个月还问我借了两块大洋呢!” 大妹越听越着急,恨不得马上把炳根拉到眼前问问清楚。 “你去前面一条街的几家小赌坊看看,保不定就在那里”。 昏暗的路灯下路人行色匆匆,弄堂里偶尔响起的炮仗声让大妹想起这还是在春节。一路上她心里又急又气,远远地看见一家赌坊,门口挂着两盏昏暗的灯笼,大妹在门口站了会,不得已只好推门进去。 昏暗的屋内挤满了人,有掷着色子呦五喝六的,有赢了意气飞扬东摇西摆的,更有输了脱衣典衫垂头丧气的…。一直找到第三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被赌坊的打手推桑着出来,走近一看,果然是炳根,穿着一件单衫,冻得瑟瑟发抖,不用问,上次刚做的新棉袄肯定已经被他输掉了。 大妹见他转身就走,炳根则心虚地跟在大妹后面。回到亭子间,通过大妹仔细盘问,才知道刚来不久,炳根就跟着几个混混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可总是输多赢少。由于好赌,上个月连扫马路的活都让人给辞退了,本想靠赌发个小财,结果不但把本钱输了在外面还借了几块大洋。两人商量下来,这样下去炳根呆在上海也没什么意思,不但钱没有赚到,反而还染上了赌博的坏毛病,还是暂且先回乡下再说。 想到就要和自己的男人分开,大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躺在男人怀里,大妹和他说了很多以前从没说过的话,好似那一夜才是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 好不容易托东家买到了一张船票,大年初十送炳根离开。大妹帮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当然最多的还是大囡,刚赶出来的新棉袄,扎头的蝴蝶结…,还把积攒下来的十块银元给了炳根,一次又一次叮嘱他先把孙家的债给还了余下的钱一定要省着点花。 “船要开了,快点上船!” 大妹拉着炳根的手似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开船那一刻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间又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好久不见的阿桃来找大妹。一直打扮的很光鲜的阿桃此刻略显狼狈,烫过的短发有些凌乱,脸颊上有几道清清浅浅的抓痕,其中有一道显得特别明显,还有一些血水在不断渗出。 “大妹,我要走了,呆不下去了。”阿桃表情木呐地看着大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