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在床上,大妹想着自打嫁到孙家来后的点点滴滴,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由于离家一年多,大囡已经和自己显得非常生疏,现在儿子又要被婆婆强行带走,虽说依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从小不睡在娘身边的孩子总归是和自己不亲的,于是大妹决定这次一定要和婆婆抗争一下,不能再这样逆来顺受了。 一大清早,大妹径直去西屋找婆婆商量。 “娘,阿发还在吃奶,就先让我带着吧?” “不行,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婆婆的冷漠的表情异常坚决。 “出去抛头露面不说,还越来越没规矩了。”婆婆俨然一番不容丝毫抗拒的样子。 “炳根,把孩子抱过来。” 看见炳根去抱正躺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孩子,大妹赶紧抢先一步将孩子抢在了怀里。 “炳根,快把阿发抱到西屋来”。婆婆又发话了,这次的语气更加凌厉了点。 听见母亲的叫声,炳根再次上前从大妹怀里夺下了孩子,大妹也不示弱,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发疯似地从炳根手里抢下孩子摔在了床上,被惊吓到了的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 “啪”炳根一个巴掌打在了大妹的脸上,顿时脸上出现了几条清晰的红印。 大妹捂着左脸屈辱的泪水从眼中不断地淌下来,她心里马上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也许让她后来想起来有点后悔的决定,她想尽快逃离这个家,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了。 “我走,我现在就走!”大妹对着炳根喊叫着。 她快速地在包袱里塞了几件衣服,冲出了家门,炳根想要追出去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去追,看她能去哪儿?” “太不像话了,家门不幸啊!”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大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墙根下静静地听着怎么也挪不开步子,可这时偏偏炳根又没追出来,大妹犹豫着。 “如果回去,婆婆以后肯定会对自己更加厉害!” “如果不回去,两个多月的孩子没奶吃该怎么存活?” 此刻的大妹心如刀割,过了半晌,听着孩子的哭声渐渐停止了,她咬着牙痛苦地下了个决定,离开,离开这个让她几乎有点厌恶的地方。 在离开前,大妹决定回娘家看一看。西风“呼啦呼啦”地吼着,刮得她脸上更疼了,她边走边哭,内心还在走与不走之间纠结着挣扎着,耳边始终围绕着阿发的哭声,这条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小路一下子觉得很漫长很漫长,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完。 隔着院墙,大妹看见大囡和母亲正在院场上,母亲晾着衣服,大囡则拿着根树枝当马骑着玩。看到一直不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大妹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紧,暗暗地在心里说了很多遍对不起,转眼望向母亲,一年多来两鬓的白发明显增加了许多,本来挺直的腰板已经有些佝偻了。 在院墙外站了半个多时辰,有几次想抬腿进入,但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不要进去,进去了你还能走得了吗?” 犹豫再三,大妹还是忍住了,她一步三回头地一次又一次回望着从小长大的小院,耳边不时传来大囡和母亲的嬉笑声。 沧海桑田,世事难料,当初大妹做下那个决定时根本就没有想到,等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世纪。 炳根估摸着大妹应该是回了娘家,所以也没有觉得太担心。可怜的孩子饿得哭了一天一夜,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 “我还是去她娘家把她叫回来吧。”炳根懦懦地去征求娘的意见。 婆婆对这个孙子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怕孩子饿出什么毛病来,只好默许了。 可让炳根和大妹家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大妹真的是离家出走了。 “唉,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硬心肠,扔得下吃奶的小娃娃。”母亲边说边抹着眼泪。 “炳根你不要着急,她或许过几天想通了就会回来的。”父亲敲着旱烟袋说。 一到晚上,小婴儿的哭声在夜空中听起来更加凄惨了,婆婆实在逼得没办法,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干瘪的奶头塞进他嘴里,可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婆婆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骂着大妹这个狠心的娘。 “我们发儿作孽啊,碰上这么狠心的娘!” 两天过去了,小孩子已经哭得声音沙哑,到后来连嗯嗯声也越来越弱得听不见了。 炳根娘是急得抱着孩子整夜整夜地团团转,听见隔壁村的李嫂子又生养了一个丫头,她二话没说,抱起阿发就找了过去。 李嫂子是一个非常健壮的中年妇女,一听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