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来未曾谋面的母子俩手拉手坐在里屋有讲也讲不尽的话。 “阿发,跟我说说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大妹迫切地想知道一切,想了解没有亲娘的日子两个孩子是怎么度过的? 父亲向大妹组细细地讲述着自己和大囡的成长经历,当得知炳根和炳根娘已相继病逝,大妹不禁一阵嘘唏,许多已在心里尘封了多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一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仿佛又像老电影一般重又呈现在了眼前。 对于炳根娘一手把我父亲抚养长大,大妹的心里充满着感激,她能理解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中这个老太太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才会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养大成人。但是即使时隔四十多年,再回想起这个曾经的婆婆,想起那个瘦小精干的老太太看她时冷峻的眼神,大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一凛。 “你阿奶是个封建的老太太,也可能那个年代做婆婆的都一个样吧。”大妹若有所思地说。 “她对我要求那么严格,我实在受不了。再说那时日子真的过得太苦,你父亲又是一个老好人,什么事都得我担着,那时感觉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大妹幽幽地边回想着。 “那时也是因为太年轻,容易冲动,所以在和你爹爹吵架之后选择了一走了之!” “发发,这么多年你一定很恨我吧?”大妹用几乎卑微的眼神看着父亲,目光甚至都不敢与他对视。 对于自己母亲当年出走的具体原因,阿发曾多次从父亲奶奶以及村上那些上了岁数的长辈口中寻求过答案,但版本各不相同。这么多年生身母亲把自己扔下不管不顾,说是一点怨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听大妹细细讲来,他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长满了皱纹的眼角,心里那个打了多年的结在慢慢地在松散,善良的父亲最终选择了原谅。 “可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阿发终于问出了那句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 “唉,怎么没想过,做梦都想。可是那年月兵荒马乱的,再到后来,想回也回不了了啊!”大妹边说眼角泛起了泪光,并不时伸出手轻轻擦拭着。 “姆妈,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 “等大囡来了,我再和你们讲讲我这么多年的经历,好不好?” 第二天中午时分,远在新疆的大囡带着女儿和外孙女乘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到了上海找到了长康里。 远远地看见弄堂口站着一群人,大囡看见了自己的兄弟,还有兄弟旁边站着的那位瘦小的老太太,想来那应该是自己的亲娘吧?再次见到自己的亲娘,大囡印象中那个年轻俊俏的女人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的老太太竟是自己的亲娘?她走上前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在眉眼之间依稀找到了大妹当年的影子,还未开口,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娘啊,你真是我的亲娘啊!”大囡几乎半跪了下来。 大妹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了大囡,当年离家时梳着羊角辫的五六岁的女娃现在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发了福的中年妇女了。 “囡啊,我的囡啊,娘对不起你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站在旁边的众人也都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这相隔四十年的一抱让大囡忘却了心中积聚了多年的所有的怨恨和委屈。 “娘啊,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着你,我以为你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大妹啊,回家,一家人回家再说!”乡邻们帮忙提着行李穿过长长的弄堂,来到一扇黑漆门前。 推开门,窄小的屋内早已临时搭起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小菜,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诱人的菜香。 大妹指着灶台前那围着围裙不停忙碌的男人说:“那是你马阿爸,你上去打声招呼吧!” 大囡心里明白了那是奶奶在上海的男人,看上去精悍能干,男人看见他们赶紧迎了上来招呼他们坐下,大囡尴尬地笑笑,叫了声:“马阿爸。” “下午,我通知你们弟弟妹妹请个假从厂里回来,大家聚聚!”在与马阿爸的谈话中,父亲他们才知道,在上海他们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午饭后,奶奶把大囡和我父亲叫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对不起,我真的是对不起你们两个啊!”大妹未曾开口,泪已成河。 “我欠你们一个交待,今天我原原本本地讲给你们听……。” 大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下午,她断断续续地叙述着,有些事情,这么多年她刻意地不再想起,但是经历和记忆是永远也抹不去的。每每讲到伤心处,三个人忍不住抱头痛哭。 “我也想回去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