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没开口的话顿住,同时耳朵竖起,专注地听着她的通话内容。
听着听着,刚刚平复的怒气又死灰复燃。
——刚好聊的就是收购案的事。
杨千语挂了电话,立刻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
可惜打开一看,电池提醒低电。
她又翻出电源线,低头四处查找:“应该有车载插座吧?在哪儿?”
封墨言依然不吭声。
她回头看向这人,没好气:“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男人脸一横:“杨千语,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什么意思?”
“公司不许卖!既然还没有最后交易完,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你现在马上跟收购方联系,取消合约。”
杨千语手握着插头,盯着那张生气也依然英俊的脸庞,哭笑不得:“封总,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些年你收购了不少公司吧?还搞不懂收购的程序?”
“不就是违约金?我出。”
“呵!你现在还财大气粗呢?”
她这话是封墨言的痛点,可她就是故意的!
果然,封墨言被刺到了,眼神更加犀利。
杨千语也没解释道歉,而是继续说:“venus是我创立的,我对它有处置权,卖或不卖我说了算。”
“你的意思是,我们各自为营,互不干涉,没有权利管对方的事?”
杨千语正要回:“是!”转过头来突然意识到这话有陷阱,又及时咬住嘴唇。
她要是这么回,封墨言肯定要来一句:“既然这样,那我的公司也不用你救。”
所以,她及时憋回这话,脑子里弯儿一转,回道:“我没这么说,你当然可以管我的事,但我有申诉权啊!”
男人盯着她。
杨千语知道,该面对的躲不掉。
看他气成这样子,估计不好好解释说服,他是没法释怀的。
所以,她停顿了下,身体朝他转了转,脸色也平静缓和下来:“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封先生冷脸:“你说服不了我。”
“venus总部在海外,迁总部太难了,因为主要设计师多数是欧洲人,就算我不怕折腾麻烦把总部迁到国内,那些设计师也未必会来中国工作。你看去年国内的海外设计师离职潮就是这个原因。”
“可若是不迁总部,那我每个季度都要过去一阵子,抛下你跟孩子们,你舍得?还有去年的空难,虽然我幸存下来,可心里对坐飞机这件事还是很恐惧的。”
“几点因素综合一考虑,我觉得卖掉venus是最好的办法。正好,这笔钱现在还能帮封云一把。我觉得一举两得,venus牺牲得很有意义。”
“况且,收购venus的珠宝品牌tia是一家老字号,行业影响胜过venus,被这样一家公司收购挺幸运的,公司以后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说完这些,杨千语主动抬手落在他手臂上,微微晃了下,语调更软:“封云集团是爷爷一手创立的,对你、对封家来说,不止是一家公司这么简单吧?更是一份情怀和家族荣誉。两相比较,孰轻孰重,我们都明白,所以舍小保大,这个决定很明智。等以后我们缓过来,我可以重新创业。到时候,公司就在国内,市场也在国内,若能做大做强,开海外分公司,也可以聘职业经理人去管理,我偶尔视察工作就行了——这样不是很好?”
封墨言面色清浅,无动于衷。
在他看来,这些理由都是她决定卖公司后再去找补的。
是自己连累了她。
视线抬起,对上女人温润漂亮的杏眸,看着她淡定却认真的神色,与自己四目相对时嘴角轻轻勾起的笑弧——那些训斥的话,愤怒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可他依然生气。
许是气自己,怨自己。
良久,他沉闷地回应道:“这都是你找的借口来安慰我的,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连累了你。明明公司发展势头那么好,再过几年,会更上新台阶,做成上市公司都有可能。”
“要上市干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做这个品牌,只因为我喜欢,不是冲着赚多少钱去的,也不想收割股民的韭菜。”
说完这话,她马上定睛看向男人,“当然,我不是说上市公司都不好,我的意思是,我不在乎这个。”
封墨言心里依然放不下,但起码面上没有先前那么盛怒吓人了。
杨千语想起正事,连忙又问:“插座呢?我要赶紧回个邮件,电脑没电了。”
封墨言这才给她指了位置,她探身过去插上插座。
“千千,再好好考虑下,真的太可惜了。”
杨千语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回,“不用考虑了,木已成舟,马上就尘埃落定。”ωWω.GoNЬ.ο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