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三军统帅,谢允伯再急也不能丢下大军一骑绝尘,但行军的速度着实加快了不少,将剩下一月半的行程缩短为一个月。
回到京城时,已是初冬。
宁儿十六岁的生辰就要到了啊。
谢允伯看着皇宫之上苍茫的的云空,灰色的天,好像凝固不动了。
他神色凝重地眺望了许久,驱马直奔皇宫。
卸下武器后,他去了勤政殿复命。
“微臣参见圣上。”
嘉康帝含笑道:“爱卿快起!朕没有看错人,谢卿果然不辱使命,朕要重重地奖赏你!”
谢允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微臣别无所求,只要小女回来,让那群欺辱了她的书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嘉康帝笑意微凝。
“谢卿戎甲未卸,便挟功问求于朕,可是心里怪朕呐?”
谢允伯直面龙颜:“微臣不才,自问无愧社稷家国,所立军功换取小女原本该有的生活绰绰有余。”
“朕只是驱逐她出京城,至于你们是将她安置到谢家祖地还是韩家祖地去享福,朕可没有干涉。她违逆国法与礼法,所犯之罪便是杀十次也够了。朕都看在你的面子上免了她的责罚,谢允伯,朕够客气了!”
嘉康帝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手指在龙案上用力地敲了数下,殿中回荡着咚咚的声音,震击着耳畔。
谢允伯知道,嘉康帝怒了。
但他依旧道:“请圣上处罚羞辱了小女的书生。”
那些书生还有好多是官宦乃至世家子弟,谢允伯动不了他们,却不能饶过。
嘉康帝拍响了龙案,沉声道:“谢允伯,你别不知好歹!”
谢允伯固执己见,不肯让步。
嘉康帝终于发怒了。
“许澄宁之事到此为止,无可转圜,这是朕的天下,朕要给天下人、给所有天子门生一个交代!容不得你放肆!”
“军旅辛劳,你便在家歇上些日子吧!不得离京!”
这是变相的夺权。
谢允伯没有多话,交了兵符便离开。
看他远去,嘉康帝目光落在那块兵符上。
“海盛,召庞毅前来。”
庞毅是秋狝时脱颖而出的一名武士,不但武艺高超,而且忠心耿耿,在西戎刺客突然刺杀时誓死护驾,一个人勇猛地杀了二十几名西戎人,为此负伤,却将圣驾保护得密不透风。
嘉康帝事后查了他,是刚从地方调上来的一名小卒长,跟西戎打过仗,还立过不大不小的军功。为人略憨愣,初到京城无依无靠屡被欺生,又不懂得打点,因此沦落为寂寂无名的小兵。
嘉康帝对他这样的履历背景十分满意,正是他需要的人才,但没有给他立刻升官,而是将宫里的一名管事姑姑赐婚予了他。
幸好今日谢允伯无理取闹,让他能借题发挥,不然他还要另找借口削谢允伯的兵,那样就不能服众了。
庞毅是个好苗子,他要把他培养成第二个卓不群,为自己守天下。
允伯离开皇宫,便策马回了家,不理会满府人的迎接,直接让所有人去祠堂汇合,把还在上衙的二老爷、三老爷以及谢容斐全都找了回来。
一家之主立在祠堂牌位前,留下一个肃穆的背影,令人胆寒于出声。
谢允安略略心虚,以拳抵唇咳了一声,道:“大哥,军旅劳顿,何不歇息片刻再说?”
谢允伯转过身,眸光沉沉地看着他,突然暴怒:“我让你看着家,你就是这么看的?!”
谢允安被吓退半步,定了定神,谢老夫人的骂声已经来了:“回来就回来,你吼什么人!”
“吼的就是他!谢允安,你摸着良心问问,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你还是三弟,谁的孩子出了事,我哪回没有为你们出头?我尽到了做大伯的一切责任,你二叔的责任呢?你可尽了?!我不在,钰哥儿不在,你就这么任由别人欺我的亲女!”
谢允安强辩道:“大哥,我何曾没有去维护她?只是阵仗太大,我们理亏在先,难道还能武力镇压吗?”
“你别给我狡辩!阵仗太大,你受不住,宁儿就受得住了?她还是个孩子!”
谢允伯骂了人,然后从祠堂供案上捧下一本族谱。
“今日叫你们都过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我要把谢琼絮从族中除名。”
大家一惊,谢琼絮已是大叫起来:“不!爹!您怎能这么做?!我在谢家养了十多年,我难道不是您的女儿吗?”
谢允伯眼里像有抗风暴雨:“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知道你是假冒的之后第一时间把你赶出去。”
谢老国公疲惫地闭上了眼。
“我的女儿都在外面,你凭什么留下来享受属于她的一切!”
谢琼絮这回哭得情真意切:“可是父亲,您真的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