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观天象,说什么天降异色,大局有变,一场动乱避无可避……也许就是这话让太子受到了威胁吧,有人随时可能取缔他,能不害怕么?”
“当年的太子之争,几位出色的皇子不都出事了么?还有谁能让太子这般畏惧?”
老先生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云乐的手,显得有些激动,“不,当年的皇子还有一个,只是陛下从未公开他的身份。”
云乐狠狠的吃了一惊,“还有一位?”
路承安忽然走了进来,许是在外面站的久了,身上带着一股的寒气。
老先生点了点头,看着路承安坐在了云乐的身侧,“首辅大人。”
路承安没有抬眸,只是给眼前的灶火填了一把柴火,淡淡的说道:“可还缺些什么?”
老先生坐正了身子,却依旧掩盖不住苍老之态,后背有些佝偻。
“不缺啦不缺啦,云雾村是个不错的地方,住得也舒服,过得也安逸。”
云乐还想追问那位皇子是谁,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是被路承安所打断。
“今日我们来找你,给你添了麻烦,明日我送你离开。”
老先生笑了笑,“多谢首辅大人的好意,只是这云雾村住的久了也就舍不得了,担惊受怕苟延残喘的数年,也觉得有些累了。”
他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开始走到身后的药架子上忙活了起来,动作虽然慢,但是有条不理的挑选着药材。
“老李家的丫头前些日子摔伤了腿,明日说好了要来看的。还有那个莽撞的猎户,又被毒虫咬伤了,说好了要换药的,还有还有,我走不掉啦……”
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像是被琐事缠身,像是选择了平淡的接受,像是放下了大半辈子的担惊受怕……
路承安沉默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云乐拉了起来。
他看着老人的背影,“保重。”
老人也是说道:“大人,你也要保重啊,保重啊……”
眼看着路承安毫不犹豫的离去,云乐也只好追了出去,她快步走到了路承安的身侧。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路承安的步子并没有停,“你说你想知道沈酒卿当年的事儿,我便是带你来了,还有何不满?”
云乐微微蹙眉,“你知道那位皇子是谁,是么?”
路承安的步子微微一顿,“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那个人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不成还想找到他,然后告诉沈隋,你看,你要杀的人还没死,我给你带来了,是么?!”
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云乐愣住了,下意识的便是要辩解,“不是的,我没有。”
“那你就不要再继续打探那个人的消息,如果不想要他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云乐垂下了自己的眼眸,她不得不承认路承安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沈隋知道威胁他的人还没有死去,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见云乐不说话了,路承安周遭的寒气都散了些,他敛了敛眸,“走吧,该回去了。”
“你既然知道那道圣旨,那你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摄政王步步陷入死局么?”
路承安眼眸微沉,“怎么,你后悔了么?后悔为沈隋办事了么?”
“我……”
云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如果沈酒卿只是因为先皇的旨意才手握军权不放,那推着沈酒卿去死的便是先皇……
路承安走近了些,“你觉得先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道旨意?”
云乐抿了抿唇,“另外一道旨意,就是你的那道保命圣旨,是么?”
路承安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先皇早就算好了一切,你觉得他要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自然而然般的牵起了云乐的手,“卿卿,先皇一心要守护的是整个大宁,不会是某个特定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云乐总觉得路承安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浓浓的悲切,或许还有几分的埋怨。
宫变的确事发突然但如果先皇其实早就知道了呢?不然怎么一夜连拟两道旨?
他急切的想要沈酒卿答应他……
守护整个大宁,那时候有谁威胁着大宁?
夜里云乐总是睡不安稳,她梦见当年的那场宫变,沈隋提剑立在血泊中,样子实在是可怖。
隐隐约约她还看见了路承安,路承安暴怒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接近癫狂的质问。
“他死了!沈隋杀了他!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云乐猛的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屋外天色阴沉沉,什么都有些看不清楚。
她抱着枕头缩在软榻的角落,在漆黑静默的夜里,云乐的那一双眼眸却是闪着光,好像那天上的星星。
路承安坐在桌前静默的饮着茶,脸色低沉,时不时的便是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