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柳贺偶尔会看到施允在其间出没,他还对此疑惑过。
打雪仗之外,几人倒是想品尝一下扫雪煮茶的滋味,可惜学堂对明火管控极严,他们又手脚笨拙,求了斋夫许久对方还是不允。
只能欣赏雪景了。
登上书堂的阁楼,对面的金山寺被雪包裹住,已变成一片灿白,整个镇江府笼罩在白雪之下,天地都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真美。”
“明岁若还能与诸位一同看雪便好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余几人的声音也慢慢低沉了下来。
明年他们倒是还会在丁氏族学读一年,但到了明年看雪的这个时候,必然有人回家备考县试,之后归来与否也是未知之数。
能在科场步步登高者,必是胜过一众对手、将学问做到极致之人,少时与他们相伴读书的是一批人,科场中式时所遇的又是另一批人,眼下几人在族学中可相伴赏雪,若是入了科场,必然有人领先一步,到时再见的机会恐怕就少了。
有人白首仍是童生,也必有人年少得志,但眼下谁也看不到未来。
“尽力而为即可。”柳贺轻声道。
他是无法想象自己金殿传胪的场景的,目标要一步一步来,先考个秀才再说。
……
“柳兄,来年再见!”
“柳兄,明岁学问再精进!”
柳贺和施允、汤运凤两人道别,汤运凤回丹阳,施允不着急走,依然慢吞吞收着东西。
柳贺把自己平日看的书带了,又薅了一些竹纸带回去,衣服鞋袜他都留在寝房,只穿着身上一套回去了,在学堂里,柳贺算是比较讲究的了,衣物勤换勤洗,像汤运凤则包了一大包脏衣物带回去,衣物卷得比书都要多。
柳贺回家依然蹭纪文选家的马车,回家之前他已与纪父约定了时间地点,先将包袱放到车上,自己则去书肆转了转。
柳贺身上带了些钱,去书肆便是奔着买书去的。
毕竟有近半月的时间,他看书又快,柳信的藏书早已读完,加上孙夫子所赠、诸位同窗所借……柳贺觉得,自己看起书来也是个无底洞。
到了年关,书肆反倒热闹,毕竟二月就是县试,书肆里的程文集等正畅销着,明人又爱出书,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还有专骗人买的盗版书,书封上是某年某科程文,或是万松书院学子集等,一翻正文,内容是牛头不对马嘴。
柳贺掏钱买了一套《五经正义》,又买了一套程文集,其中搜罗了嘉靖三十年之后各处乡试及会试的程文,就连申时行、丁士美几位状元乡试乃至府试的程文尽数包含了。
花自己的钱果然很肉痛,书也是真的贵,柳贺忍不住吐槽,书肆赚书肆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买了书,柳贺又跑了一趟集市。
过年前的集市比平日还要热闹数倍,卖干果蜜饯的,卖肉卖鱼的,还有书生支起摊子为人写春联,西津渡口旁,算命先生煞有介事地替两个书生细算:“公子你面带紫气,此乃紫气东来之相,往东行必有好运。”
柳贺:“……”
镇江府衙在城东,府试必往东行。
何况算命摊上书着“瞎子算命”四个字,他又是如何看出人面带紫气的。
诈骗也要讲究基本法啊!
柳贺买了书,兜里钱就不多了,他中秋后书抄得少了,手头也没什么结余,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斩了半只鸡,再买了些干果和茶叶带回去。
茶叶他买的是镇江府本地的云雾茶,产自城西的五洲山,这种茶价格要比外地产的碧螺春便宜,柳贺并不痴迷于喝茶,但读书累时喝上一碗,既提神醒脑,也能暖暖身子。
……
马车在路上颠簸,柳贺回家的心情益发急切。
虽然穿越到大明朝的时间不长,但他已把纪娘子当成真正的家人,把下河村当成自己的家,纵使他在外求学一年,他却丝毫没有漂泊之感。
“贺哥儿急了吧?”纪父赶着马车,有空就和柳贺说上两句话。
下河村没什么变化,春节前的几天路上人多了一些,纪父看到熟识的也会捎上一程,车上多了几个人,就有人主动告知柳贺村里这半年的情形,粮收得怎么样,他家中又怎么样。
听说纪娘子一切安好,柳贺也就放心了。
马车终于到了村口,刚下过雪,村上的路白天化冻,比平日要难走一些,柳贺提着书有些吃力,纪父便一路帮他送到门口,柳贺想给他路费他却不肯收。
只能日后再报了。
这两年间,他收到了太多来自他人的好意,虽烦心事也有不少,但温暖的事更多。
纪娘子听到门外响动,院门一开,就见柳贺满面笑容地站在面前:“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