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祠跪了半宿,曲傅林没说让曲时笙一直跪着,却也没说让她出去,曲时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隐约间听见有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是大哥哥。
“大哥。”曲时笙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膝盖坐在蒲团上:“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还在这儿跪着,给你带了些吃的。”曲时钊随手扯了个蒲团坐下:“你和父亲都是倔脾气,父亲受不了你撒娇,你服个软也就罢了,可你偏死犟个脾气。”
曲时笙搜了搜已经发麻的膝盖:“倒也不是父亲让我跪,是我自己在这儿安安静静的不被打扰,还真就想清楚了很多事。”
“呦,真来反思了?”曲时钊打趣道。
曲时笙没有回答。
如今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些,虽说有徐之珩分担,可徐之珩是她所爱之人,她不忍一切都由徐之珩来扛着,她也要自己成长起来,不能走前世的老路。
看着妹妹没说话,曲时钊也没有多问,手指将食盒推向了曲时笙:“牛乳米糕,吃完了回去睡觉,明日父亲下了朝回来,你去认个错。”
翌日,曲傅林下了朝回来,就见曲时笙正候在书房中,曲傅林摘了官帽随手搁在书案上,打量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下半夜为父派人去家祠找你,让你回去休息,结果人没了,问了才知道你已经回去了。”
“是哥哥接女儿回去的,父亲怪哥哥吧。”曲时笙笑着帮曲傅林脱下官服:“哥哥让女儿来给认个错,说只要认错了您就原谅女儿了。”
曲傅林眉毛一挑:“是吗?这话是哪个小兔崽子说的?空口白牙的,可不算数。”
话虽如此,但曲傅林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我不管,横竖女儿就在这儿了,父亲若是还气,那就把女儿带到家祠跪上个几天几夜,干脆跪死在那吧。”
“胡说八道。”曲傅林一瞪眼睛:“这话是可以张嘴就来的吗?”
曲时笙委屈的神态一收,恢复正常道:“这不是怕父亲没消气儿吗。”
“没消气,我要是真没消气,你现在还跪在家祠呢。”曲傅林扶着椅子坐下:“不过你昨天弄了那么一档子事,这一段时间咱们府上算是清静了,玥丫头只要不三天两头的闹上门来,为父倒也不愿与他们结怨。”
对面的曲时笙听见这话心里头一酸,暗道可惜啊,他们父女不记得父亲您的好,还觉得您不伸手帮衬他们一把,升米恩斗米仇,最后推倒曲家的那些手中,就有他们父女。
虽说曲时玥短时间内吃了亏不会再来闹,可曲时笙需要未雨绸缪,以防曲时玥真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
徐家府宅中,一身穿松蓝色的衣裳的妇人正急急的在廊下走着,瞧着四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倒是保养的不错,生了一副好容貌,只是年纪毕竟在那儿,身形偏瘦,气质不俗。
她是徐之远的生母何氏,也是徐之远父亲徐舟权的妾室。
“儿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喝酒。”何氏进到徐之远屋内,冲天的酒气熏的她直皱眉:“你前些日子答应你父亲这两天要报养马的事,你忘了吗!”
徐之远左手捏着个酒盅,正喝的不亦乐乎,闻言笑道:“父亲想练兵想练马,那不是张嘴就来的事吗?说是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但他打完胜仗一回来,这点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小活都留给他了,人家拿我当废材草包养,我有什么法子。”
何氏瞪着儿子,只觉恨铁不成钢,夺了他的酒盅用眼神示意屋内的下人都离开。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时,何氏这才低声说:“我同你说过多次了,你父亲心里只有我一个,倘若当年我与徐家能够门当户对,今儿我也做一回正头夫人。远儿啊,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父亲从来没放弃过你,老大打了胜仗回来难道你父亲不庆祝就是对的吗?传出去外人不说嘴?就连皇上也怕是会怪罪!”
徐之远不愿意听何氏啰嗦,撇了撇嘴道:“他这个做兄长的还未定亲,我这个做弟弟的倒是先成亲了,母亲总说父亲心里有你,也会爱屋及乌对我更加关照,我瞧着未必。”
“母亲当然知道你不想娶公主,毕竟当了驸马以后很多事都由不得你自己。”何氏眼见儿子还要喝,伸手拦着徐之远,嘴上依旧在说:“我昨晚问过你父亲的意思了,等这次皇上再有什么差事,你父亲就举荐你去,大小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凭什么功劳都叫他抢了去。”
徐之远翻了个白眼:“人家是正室嫡出的,我是庶出,这徐家的门庭还得靠大哥撑着呢,我急个什么。”
何氏瞪了徐之远一眼,冷哼道:“正室嫡出?他那娘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父亲心里都忘了还有那么个人儿!如今徐家的身家都在我手里攥着,任凭他功劳再大,只要有我在,这徐家的大半好处都是你的!你现在只要定下心来,好好给皇上办差,你父亲再替你使使力,高官俸禄准少不了你的。”
听到这儿,徐之远这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但马上又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