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珩头微微一侧,知道董成夺会帮他这个忙,便问:“你所说的弱点,是指什么?”
董成夺一只手搁在桌面上,身形往前探了探:“徐将军知道,他们这辈子不会有所出,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也不知自己父母是谁,找不到亲族兄弟,所以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好奇的事也太多了。之前我伺候先帝时,就有珲影宗的人攒了些金块给我,让我帮忙寻他的亲人兄弟,不过我收了金块还没等寻人,他就战死在外面了,据我所知这种人并非他一个,可见他们有多么渴望亲人温暖。”
“但这也不是全部,只是少部分而已。”徐之珩有些不相信。
董成夺乐了:“每个人的软肋都不相同,就比如徐将军,您的软肋不是亲人,也不是官职荣耀,而是曲姑娘。”
“现在这个唱歌不适合提她。”徐之珩语气冷淡的说。
董成夺点了点头:“我就如徐将军所说,我不会功夫,也没有人帮衬,是怎么在宫外躲了这么久,我想说一部分靠赌靠运气,另一部分是对他们每个人那一些些的了解,让我和阎王爷擦身而过。”
“比如?”
“上一次我被珲影宗其中一人抓住,刀尖抵在我脖子上,我告诉他其实他有一个兄弟,我们做大内总管太监的人,掌握着所有珲影宗的亲眷身份,为的就是珲影宗背叛时可用亲人相要挟,这番话徐将军如今听着不以为然,可若是有朝一日你去杀人,对方却告诉你了解曲姑娘的一举一动,知道她的一切事情,徐将军也会下意识发慌吧?”
徐之珩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完全相信。
董成夺继续说:“珲影宗里的人,并非都是杀人的武器,他们其中也有人有情感。徐将军曾和珲影宗里的前辈切磋,对他们多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新帝上位后,珲影宗进了不少新人,您就完全不了解了。”
“他有心瞒着所有人,我哪里能了解到。”
“看见孕妇时他们会动恻隐之心,因为他们会联想生命的诞生,去杀老人时他们也会动恻隐之心,因为他们会猜测自己父亲的年龄,杀伐果断是他们的优点,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具备了这几个优点,其中就比如曾经和徐将军切磋的那个人。”
徐之珩看着董成夺的眼睛,把多年前的那个名字从记忆里翻了出来:“灰翱!”
“在我出逃前,灰翱已经做上了珲影宗副总管的位置,他是为先帝做事的,手上沾的血不多,而且他为人良善随和,或许可以帮助徐将军一些。”
听他这么说,徐之珩心里也有底了,站起身说:“谢谢董公公。”
这是他第一次向董成夺道谢,就算当初董成夺把遗诏给他,他也没对董成夺道半个谢字。
曲时钊回到家里以后,把今天的事讲给了曲时笙听,知道徐之珩带伤出去抓人,曲时笙心里急的厉害,怪罪道:“哥哥你真是的,明知道他身上有伤,也不知道劝着些。”
一听这话,曲时钊眉毛一挑:“你还怪你哥,要不是有我在,徐之珩他早就被那帮镰刀怪收拾了,是你哥我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救人的。”
这话让曲时笙想起了方才曲时钊讲他提着锣进去救人的那一段,他说这段时特别有精气神。
“可他身上的伤太多了,我也是担心嘛。”曲时笙眉头一皱:“好哥哥,他好歹也是你妹夫,你疼疼他。”
曲时钊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别给我整那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可不上当!他一没娶你进门,二没下聘咱家,算我哪门子妹夫?”
“我不管,反正这辈子我就嫁他一个,他就是你亲妹夫,他要是有什么好歹,吃亏受委屈的是你妹妹。”
曲时钊瞪着她,咬牙道:“拿这事吓唬我呢?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帮他这么多?又打听又查案的,自己还豁出命救他,你个小没良心的。”
对面坐着的那个小没良心的捂着嘴笑,然后问:“这样说来,荣筝是自己人,他是被珲影宗的人追杀急了,才露出了踪迹被你们发现的。”
“今天收获实在是不小,不仅查明了荣筝的冤案,还查明了那些姑娘被杀的原因,甚至幕后黑手和珲影宗都被查出来了,只是…”
他没说完的话,曲时笙明白。
想对付建琮帝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只需要随随便便拉来一个挡箭牌就好,这把火根本烧不到他的身上。
“哥哥别气馁,坏人总会受到惩罚的,我们不应该为了惩罚他而做这些事,我们要做的首要事情,是保护没被杀的姑娘,和为那些已死的姑娘报仇。”
曲时钊叹了口气:“父亲和我说过几次,说新帝不如先帝,但先帝在位时我年纪尚小,知道他好但没想到皇帝之间差距这么大,和先帝一比,咱们如今的这位皇上简直不如指甲缝里的泥。”
这番话逗笑了情绪有些低落的曲时笙。
下半夜时雪下了起来,白日难得放晴,积雪被阳光一照,更显得晶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