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指着罐子上的花纹:“如三朝瓷器上的松树,松针的画法早期为圆形,后期呈椭圆形。梅花早期多蓓蕾及半放的小花,后期则夹画数朵大花。竹子早期竹杆空勾,后期改成一笔实线画之。”
“云堂手,早期轮廓线很宽且连续,沿着粗线内侧再用细笔画数层连接的弧状云纹或涡状云,至景泰以后演化为弹簧云,且笔法也更加泼辣恣肆,层数也更多。”
在座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就叫信息差。要是早知道这些,这罐子就毫无争议了——正圆的松针,非弹簧的云纹,多蓓蕾的梅花,空心的竹子……
大家都犯迷糊的时候,在周至这样的高手眼里,却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的事儿——这就是一件大开门儿到不行的正统瓷器!
“难怪肘子老是能够捡漏,这眼力和我们就不一样!”老王不禁赞叹。
“这话跟我们说算是夸人,对肘子就说不着了。”蔡荣斌对文玩行业的关心:“肘子,六手卷……什么时候能让大家开开眼啊?”
这个消息其实已经广为人知,毕竟联播都已经播放过了,而且各大媒体报刊也曾经将之作为振奋人心的大新闻予以高度解读——毕竟是国宝回归,还是成批的回归,而且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圆明园兽首回归还要重要得多,毕竟绘画,几乎可以算得上人类精神追求之花中,最灿烂的那一朵。
但是能够将六手卷和周至联系起来的人就太少了,除了首都圈子文玩界里的那几位外,蜀中几乎没有。
“你怎么知道……”周至都有些讶异,不过他没有看向柴荣斌,反倒是看向了张诚。
因为张诚是少数几个知道他是六手卷主人的蜀中人士之一,就连费观都不知道,周至心想是不是张诚泄密了。
张诚却不动神色地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肘子你修缮书画的工艺精绝,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柴荣斌说出了自己的逻辑:“不是说六手卷能够弄回国内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小鬼子把画卷搞得有些坏了,还不会修吗?”
“俗话说一事不求二主,我觉得要是国家不将六手卷交给你修,那就有点说不过去,这么大的功劳,光给个证书可要不得。”
“要是真在你手上修缮的话,肘子你可别瞒着老哥哥们呀,我听说这样的东西国家都珍重得很,一般拿出来给大家看的都是复制品,能够看到真品的机会少之又少。”
原来老柴的逻辑在这儿,周至不由得觉得好笑:“六手卷还真是我在修,但是修的地方特殊,还有士兵站岗,我拿不出来,你们也进不去。”
“不过修好之后,在省博一定会有一次真迹展出,到时候我通知大家,搞几张贵宾票,提前进场看个饱。”
“那太好了!”除了张诚暗自好笑外,其余几人都是喜出望外,柴荣斌笑道:“走,狮子楼,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庆祝老柴我捡了个好彩头!”
“活该你嘚瑟。”老李也笑道:“难得蒙对了一回。”
“什么叫蒙?明明是我眼力见涨,苏麻离青四大特征我还能不认识喽?!就算年代存疑,但起码也知道是明青花嘛,可喜可贺!”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老王就取笑他,可喜可贺这种词,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吗?!
五个人差不多可以划分成三辈儿,不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大家都是通达之人,现在已经是忘年之交。
狮子楼最近刚刚在琴台路开了一家店,豪华大气,离张诚店铺所在的送仙桥也不算远。
随着人们对于文化生活追求的日益提高,传说中司马相如和文君私奔后开设小酒馆的琴台路,现在也成了文化一条街,许多文玩店,书画店,高档的文房用品和笔墨纸砚的店铺,甚至还有黄金首饰,翡翠饰品,玉石山子等,都在这里扎堆儿,成了一条“文化街”。
甚至还有了几家画廊,倒腾省内一些“名家”的书画,顺带也承接装裱,好像生意也还不错。
连带着新开的狮子楼都在金碧辉煌当中带上了些“文气儿”,装修得古色古香,从正堂两侧的木板花窗,厅内的迎门木雕障壁,大楼二层上“星辉楼”的金文书法牌匾,下层正厅门口上方的“狮子楼”欧楷牌匾,包厢里各种花窗,花板,还有瓷器陈列,都挺上档次。
但是楼里提供的中餐在周至看来还比不上张元福的荣乐园,甚至连自己有了黄林加盟后的岁华轩都比不上。
难怪后来这里改成主营火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的这里作为商务宴请的场所的话,实在是拿得出手,非常的有面儿,就连陈列的几件瓷器,虽然是仿乾隆的粉彩瓷器,却也不是贴花,而是手绘,做为工艺品的的价值,其实也不算低了。
“在逢三逢周天的大集上,将这些当做真品买的人都有。”大家都有“职业病”,见到这些东西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上去:“当真是冤大头。”
“别说嘴,两年前你自己还不是冤大头里的一员。”老王取笑道。
柴荣斌重新将瓷器取了出来,大家将之放在桌上,继续轮流把玩。
之前是鉴定,现在是欣赏了。
在已知的正统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