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手续办理回来,利亚和老约翰突然对周至客气了许多,反倒搞得周至有些不太习惯了。
因为出了「小约翰斯特劳斯指挥棒」事件,周至拍下另一口「中国箱子」反倒是一点不受人注意了。
两口箱子一共是以四千六百美元成交的,加上税收和佣金一共花了五千美金出头,然后路易威登写字台箱子当场就以七千美元转手给了老利亚,周至小赚了一千多美金不说,还得到一件高档白色丝绸衬衫,一件指挥家燕尾西服,一套白金粉蓝巴西碧玺小碎钻的领扣和袖扣,leopoldstokoski定制的四支宝石镶嵌的金笔,三个水晶墨水瓶,一叠曲谱手稿,一个黄金表壳的怀表,一个金丝眼镜,一个宝石镶嵌领带夹,一条高档丝巾,一直一弯两个海象牙石楠烟斗,两瓶伊贡葡萄酒,两瓶白沙皇伏特加,两瓶红沙皇葡萄酒。
当然还有那支独角鲸牙和鲸须制作的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指挥棒,因为名人效应,是所有东西里最珍贵的。
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下,老约翰带着周至离开,等到上了车,周至立刻摸出了大哥大,给启老爷子打去电话:「老爷子,民国或者晚清,余杭有个叫厉佛磬的人,您知道吗?」
「你在那边打移动电话?」老爷子的电话似乎也有了来电显示:「要不要换一个座机?」
「我在纽市海关拍卖会上拍下来一个箱子,上面有个铭牌,写着余杭厉佛磬。」周至说道:「还有几个画卷,从包袱皮儿外头的绦带看,应该是内府工艺。」
「带回来吧。」老爷子说得非常简单:「他是我一位长辈,很厉害的一个人,他侄子跟我们很熟,厉声教,有印象没?」
「没有。」
「呵呵呵呵……电话里讲讲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周至说道:「等到把特本的胶片拍好,老安已经授权我们将修复好的《瘗鹤铭》和《千字文》制作成高清印刷品了。」
「这个好!这个事情也很重要。」老爷子说道:「厉佛磬本名叫利尔康,佛磬是他的字,厉良玉的次子,你不会跟我说厉良玉你也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周至赶紧点头:「西泠印社创始人,这就真是余杭厉家的后人了,箱子里头估计是好东西。」
「哈哈哈,那也不一定,」启老爷子在那边笑道:「他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可是成了一位军事家,民国中将,你这是还没开箱?」
周至将这边海关拍卖会的规矩给启老爷子讲了一遍,启老爷子不由得嘀咕道:「还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法?」
随意聊了几句,周至将电话挂了,心里边又更加期待了起来。
好歹知道了这口藤箱的主人也不是普通人,里边有好东西的可能性又大了一点。
这一次老约翰是直接将周至送到了第五大道62号曼克顿公寓,其实也是他的八卦之心痒得不行,想知道周至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
门口的侍者见到周至和老约翰拿着不少东西下车,立刻走了上来:「乔治今天又是收获满满,把箱子交给我吧。」
「谢谢你约瑟夫,每次都要麻烦你。」周至顺手递给了约瑟夫二十美元作为消费。
老乔治明白了,周至当真是这栋公寓里的熟客,如果是生人,那就应该等侍者将东西送到房间以后再给小费,看来两者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了。
不过周至住的地方并不在安思远的二十二个房间以内,而是这栋公寓另一层的标准客房,虽然安思远就在上一层楼,不过老约翰依旧见不着。
当然周至也不会刻意为老约翰引见,毕竟他自己都是初来乍到。
但
是这些信息都已经够了,能住到这里来的,一般都是受到安思远邀请的学者,教授,收藏家,生意伙伴,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住在这里的,再加上在机场海关开出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指挥棒那事儿,已经够老约翰出去吹上半年牛了。
送走了老约翰,周至才终于有时间看看自己都拍到了什么。
清代内工坊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体系,需要制作大量精美的工艺品,还要负责对以前工艺品的维护,保养,或者利用加工。
比如盖章狂魔乾隆,不但喜欢在古画上盖上自己的印章,还喜欢把前朝的玉玺的字迹磨掉,重新篆刻上自己想要的文字,或者在宋代瓷器的底部刻下自己写的诗歌,当真是糟蹋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也创造了不少的好东西,比如有一种瓷器,连景德都只能制作料坯,待到送至京城,再在内府由瓷工上色二次烧造,这就是清代内府瓷器当中极为珍贵的品种——号称「瓷器皇后」的珐琅彩瓷。
刚刚拍卖的时候,周至从绦带就已经判断出这几幅应是古画,因为从绦带的制式,工艺,用料来看,都是清代内府的工艺,有一个画卷所用的绦带还是杏黄色,绦头上是两个珐琅彩的莲花坠珠。
将袋子打开,麻布里边是绫锦的天地边,卷裹着鸡翅木的木轴,可以初步断定是非常好的东西。
但是从天地边的状态来看,卷轴在海关这几十年保存环境堪忧,周至压根不敢现在就打开,害怕得到一堆的碎屑,反而更加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