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两百零四章 宴席(1 / 2)

彝人的火塘,其实有个正式的名称叫“锅庄”,围着篝火跳舞被称为“锅庄舞”,其实就是源于围着锅庄吃饭的形象。

锅庄的上首,贵客坐的地方,彝族人称为“呷尔果”;主人陪坐在锅庄的右边,彝语叫做“尼木”;而其余妇女,帮忙的则坐于下首,这个方位称作“呷基果”。

彝族的谚语有“酒是老年人的,肉是年轻人的”,“耕地由下而上,端酒以上而下”的说法,这就是宴席的规矩。

而且最夸张的是,如汉族进门敬茶那样,在凉山酒是敬客的见面礼,只要客人进屋,主人必先以酒敬客,然后才开始做饭。

不管是粮站这个大土司楼的结构,还是老赤日墙上的各种法器,以及还保留着大半彝家风格,带有火塘的堂屋,都让松井造和金淳一倍感惊奇。

而在大会议室里边看电视的乡亲,更让两人惊讶。

这是一个和他们熟知的中国人完全不一样的族群,如果不是亲自走过来,甚至能够让人感觉身处两个国家。

但是看周至和吴仁中混迹在他们中间,却又是一点都不违和,这种感觉是让人很奇怪的。

还有一点让人感觉奇怪的就是这个看似原始的“部落”里,有如今最先先进的卫星网络联通着外界,还有善于使用音响设备的“老酋长”,还有一群一半穿民族服装,一半穿“现代”服装,既可以用汉语大声唱歌,也可以用彝语大声唱歌的读书娃子们。

刨汤很快就出来了,羊骨羊头羊蝎子用大火滚水烧出羊汤,将烫洗得干干净净的羊内脏用猪油炒制以后,下入香料咕嘟咕嘟炖起来,然后加入羊血,豆腐,再将煮熟的冷切羊肉摆一盘,这个既可以吃冷的,也可以烫着吃,大家这就开席。

等周至找到松井造和金淳一的时候,这俩货已经喝得一脸通红了,也不知道语言不通这俩老外跟一群老彝胞是怎么沟通的,就着炒干花生都能喝成这样。

跟彝族叔伯们闹酒,就连我都只有装醉的份,何况你俩?!

不过很快周至就知道原因了,他们喝的是老彝家传统工艺酿造出的节庆喝杆杆酒用的那种酒,彝族叫做“执伊”的“泡水酒”。

这种酒是用玉米、荞麦和曲药制作而成的。

做法也和汉地酿酒截然不同。首先要将粮食分别放入锅中炒,炒到粮食里的水分蒸发完为止,然后将粮食冷却,分别磨成细粉和粗粉,再将磨好的粉加入苦荞壳,用少量的清水将粉和荞壳充分拌匀,装入甑子,在锅上蒸熟。

这几步都是汉族酿酒没有的手法,但是其实相当的科学,炒制熟化,磨粉,加荞麦壳,都是可以加快淀粉被菌群分解的有效措施,现代工艺里都有这几种手法,不过是用在了利用糖蜜酿造酒精的工艺上。

之后将冷却在簸箕里的粮食,放入发酵用的粬子,用手将它完全拌匀。

然后又来了一道特色工艺,还要用烧红的火炭放在拌匀后堆好粉的上面,并取3到5颗干的红辣椒,放在上面烧出呛人的辣椒味,一边还念诵祈祷酿制的泡水酒纯净、味美,之后将粉装入口袋,外面再用布将它包好,就进入了充分发热发酵环节。

这一步倒是没法用科学性来解释,不过彝人为了方便观察是否达到发醇成熟,会在布袋上放一把刀,利用金属导热的特性,用来感知堆袋内的温度。

发酵成熟后的原料会被倒入特制的木制圆桶内密封好,再经过七天的“醒酒期”,打开用竹片将桶内的原料平分成四份,分两次加入清水泡二三十分钟。

这个工序就是这种酒被命名为“泡水酒”的由来。

最后只需要准备一根一头削尖,一头削成圆筒的竹杆,将竹杆一端插入桶底边上的小洞,泡水酒自然就从桶内哗哗地流出。

泡水酒从桶中取出后,要将取出的泡水酒舀一小碗倒回桶内,以示对自然的敬重,仪式完成后,取出的泡水酒就可以饮用了。

这个酒酒色金黄,味道相当不错,还和香水一样分作三段,前段入口香甜,中段会察觉有些麦焦味,之后又会在舌底形成回甘,非常有特点。

周至大约也知道俩老外为啥喜欢这种酒了,相比他们的清酒和烧酒,这个酒的度数非常接近,滋味更加复合,除了酒色有些浑浊以外,完全符合日韩人的口味。

彝族人喝这种酒喜欢用一个罐子装着,然后用装饰有绸带,涂成彩色的长长的秸秆吸管来嘬着喝,这样的喝法叫“杆杆酒”。

不过对于外客们倒也没有必须这样的要求,管够是真的。

这个酒还有相当优秀的养生药用功效,同时也是老毕摩做法的道具之一。

老赤日时常会在周至每天喝的茶里边加点东西,都是些切碎的植物,味道倒也不难喝,但周至也不知道是啥。

那些植物还不是一种,因为周至能够察觉出来味道不一样。

偶尔早上或者晚上,老赤日也会端一杯泡水酒过来:“喝了这个再吃饭。”或者说:“喝了这个再睡觉”。

不晓得跟这些有没有关系,这些天来周至感觉怀抱渐渐放开,心情渐渐变好,多年不太好的睡眠似乎也改善了许多。

两只羊不可能就几个人吃,参与宴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