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的三百七十万,现在乘以五都不过份,要是再次出现在拍卖市场上,只怕过千万都很正常。
那次拍卖非常出名,仇焱之是太仓人,解放前就是著名收藏家,后来带着藏品去了港岛,八零年病逝后,家人将他所有藏品通过苏富比进行拍卖,其中最著名的还不是这个洒蓝釉大碗,而是两只成化斗彩鸡缸杯,分别以四百一十八万港币和五百二十八万港币,由岛国买家和英国博物馆购得。
那次拍卖是中国古瓷界一件痛心疾首的大事件,以当时的国力,别说私人,就连故宫国博这样的国家队,都只有看着国宝流失干瞪眼的份儿。
“没关系,再等机会吧。”周至说道:“港岛如今不是闹移民吗?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呢?”
“我会给你关注着的。”林婉秋笑道:“这要不凑齐,真是怪可惜的。”
“带紫挂红,方为不穷。”周至低声说道。
“你还敢提要求?!”林婉秋怒道:“能找到元钧都不错了,你还敢要带紫挂红!”
钧窑的颜色是窑变产生的,属于窑口里边撞大运的那种,其中尤其以发生紫色,红色,玫瑰色窑变的器物为贵。
别说宋元,就连明代玫瑰窑变的钧窑花盆,后世都能够拍出天价。
周至这里几件宋窑瓷器摆着,要凑钧窑,肯定就得是宋金时期的,这东西如今全世界博物馆里知名的也就十来件,就这样还要求带紫挂红,属实是有点过分了。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嘛。”周至摇着头,其实自己也不大抱希望:“搞了几年收藏,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修身养性,知足知止。”
“这倒也是。”林婉秋对周至的心态非常熟悉,这几年也经手了不少好东西,每次她都会先通知周至,一来看货验货多一道保险,二来拉拢和周至的关系,报出个合适的底价由周至先挑。
而周至往往会予以拒绝,要是价格不合适,或者藏品不对他的胃口,就算明知道转手就能大赚一笔,周至都不会这么做,会把利润留给林婉秋,然后拿点顾问费就完事儿。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的交情越来越深厚,林婉秋对周至越来越欣赏,周至对林婉秋也越来越信任,作为行内人士能够见到周至“重要藏品”的,除了四表舅外,林婉秋算是第一人。
“要是马爷来看到这些,怕不得羡慕坏了。”林婉秋笑道。
再过十多年,马爷会凭借自己的收藏,建立国内第一家有名誉的私人博物馆,闯下偌大的名头。
不过现在他遇到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就是周至。
好多上一世本该属于观复的藏品如王老爷子的几件明清家具,还有南宋官窑弦纹长颈瓶,这一世给周至截胡了。
而这一世里两人共同闯鬼市弄到的那个紫定大梅瓶,要是那一天周至不出手的话,搞不好就会落到马爷的手里。
“马爷……”周至笑道:“他的海马俱乐部给闹废了,现在老在我的绵堂宅里躲清净呢。”
“哈,”林婉秋乐了:“这么说起来,你俩性子都差不多,孟尝君之风。”
一路欣赏藏品,探讨学问,聊聊共同朋友的现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两尊三彩俑跟前。
林婉秋一开始都没太在意:“你还玩这个?这是北魏的吧?一般国外藏家才放家里,东方玩家都颇忌讳。”
唐三彩,汉俑,五代石窟造像当中,颇多的精品,这些艺术珍品也曾经备受追捧。
但是国内藏家很少收藏,原因就在于这些东西是“明器”,是随葬品,放在家里感觉不太吉利。
还有就是家中摆佛头,该算虔诚还是亵渎?不言而喻的事儿。
“你再仔细看看。”周至微笑道。
“我看错了吗?”林婉秋又认真地看了一遍这对文武官三彩俑,对底足也作了检查:“从服饰上看,这应该是北魏的文武官三彩俑,墓葬级别在三公诸侯王以上,非常精美。”
“国内行情不知道,要是送到海外上拍的话,这一对起码要两百万美刀。”
周至笑道:“那可惜了的,这是对儿赝品。”
“赝品?”林婉秋吓了一大跳,又蹲下来仔细验证了一番:“赝在哪里?”
“赝在……”周至一下子语塞了:“这对墓俑制作得太精美了,就连用的土都来自五代的土层,色彩也多用矿料和无机溶剂,连碳十四检测都拿它没有办法。”
“那你们又如何能够断定其为赝品呢?”林婉秋很好奇。
“很简单啊,因为制作它们的师傅还在。”周至哈哈大笑,将这对俑的来历当做故事给林婉秋讲了:“高火旺师傅的手艺,就连国博和故宫的研究员都给骗过去了的。”
“不过也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说完周至指着武士的明光铠卡扣和文官腰间的金龟:“王老爷子发现这俩俑身上金彩的风化比朱砂还要厉害,这是一个疑点。”
“另外经过检测,俩俑底部的土花,含酸量明显高过同时期陶俑,说明是做旧工艺形成的。”周至有点得意地笑道:“这个检测是我的主意,因此我们最终断定这对俑是赝品,并且顺藤摸瓜抓到了罪犯,发现了原作者高火旺师傅。”
“这手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