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鱼身的草绳僵硬,牛六扯了扯,没断,用食指和拇指搓了搓绳头,小心地一点一点抽出来,指甲都白了才好不容易解开。
牛六提鱼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到一声:“敌袭,敌袭——”
声音逐渐向自己这边逼近,牛六立即警惕地将鱼握在手里,闪身躲到拐角处,进入防守状态。
不多时,脚步声清晰落入耳中,牛六咽了口唾沫,握在鱼身的手稍稍挪了挪位置,调试到最舒适的地方。
来了。
收紧,手腕青筋绷起。
挥——
“啊!”黑影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脚底不稳,吃痛一声摔倒在地。
牛六心怦怦跳,平日里练的扼喉出拳全抛在脑后,一个想不起,全凭本能地扑过去,骑在敌人身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制。
然而北狄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牛六又毫无章法,一个不注意牛六就被反摁在地上,攻守易势。
牛六被掐住喉咙,顿时气短,对方急于逃窜,希望快速解决麻烦,直接使出全力,牛六不受控地翻起白眼,胸腔快要炸开,头越来越晕,耳朵不知道为何地鸣响。
一丝意识飘回,他感受到手心里的冷硬,是他的鱼。
到了生死存亡关头,牛六倏地感觉浑身一热,迸发出无限力量,抓着鱼身狠狠甩过去。
乱中隐约听到咚地闷响,随后枯枝的涩味急速涌入鼻腔,牛六翻过身,大口呼口气,不小心呛了下,来不及平缓,他攥紧鱼尾朝那人脸上呼去。
鱼从牛六手里冲出,摔在坦木湖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在坦木湖的脸颊炸开,坦木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霎时间怒从心起,爬起身抢先一步夺去打他之物。
夜色深深,光线昏暗,事情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坦木湖根本不知打他的是何种武器。
当他拿到手时霍地被它的手感震到,刺刺的,有些许扎手,仿佛是条鱼。
“特勤,快走!”
负责护卫坦木湖的士兵追上来,见他莫名愣住不动,两人赶紧合力拽走坦木湖。
来不及多想,坦木湖抓着抢来的武器飞奔而逃。
“别跑!”
——我的鱼。
牛六捂着胸口,眼睁睁看着那个狄人抢走他的鱼,无能为力的愤怒填满胸间,他狠狠盯着那几个背影,暗自发誓,日后一定勤学苦练,亲手斩杀这群强盗。
*
坦木湖狼狈逃回军营,延节见到坦木湖这副模样吓一跳,他听闻晋国从来打人不打脸,而坦木湖的左脸却高高肿起,颜色深得可怖。
延节立即传军医,问坦木湖:“你做了什么?晋人把你打成这样!”
坦木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延节,“我做了什么?你该好好问问晋人,不过是夜潜他们的营帐,为何这般羞辱我!”
他逃出来才发现,打他的武器哪里是像一条鱼,它根本就是一条鱼!
延节干咳一声,夜潜敌营确实是他们没理,坦木湖真要落他们手里,要杀要剐都是任他们心意。
不过理是理,亲是亲,延节宽慰了坦木湖几句,问他:“你进去后,可有什么发现?”
坦木湖扶着头呼出一口气,将晋人夜运粮草的事告诉延节,并鼓动道:“晋人都是宁愿无功,但求无过的,夏承烈经了那场战败更是如此,哪敢探出头来,这粮草与其便宜那群缩头乌龟,不如我们取来,以此直接打入中原。”
延节摇头,眉头紧锁,“没道理会运这么多粮草,要么是想与我们拖长时间,要么就是出兵人数远远没有明面上那么少。”
“幽州冷僻,女皇帝应该不会久留,这样看来,便是后者了……”延节抬眼,陡然面对巨大威胁,他的神情随之变得冷肃,“晋人多诈,有备而来,恐会落入埋伏,我们绝不能贸然动作。”
坦木湖不虞,这分明是大好良机,延节犹豫这,犹豫那,一直拒绝出兵,莫不是怕他借此立功,威望越过他延节?
坦木湖越想越觉得可能,回忆种种往事,无一不是例证。
天还未亮,坦木湖顶着脸上的伤擅自点兵列阵,带着自己属下的两千勇士出发攻袭晋军。
士兵匆忙跑进延节营帐,禀告道:“叶护不好了,特勤带人去攻打晋军了!”
延节不慌不忙地咽一口热奶茶,搁下碗,向他挥了挥手,淡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士兵抱拳退下,出了营帐还是摸不清头脑,叶护明明知道坦木湖擅自出兵,为什么还要他在这个时候进营帐再禀告一遍?
还没想明白,营帐里猛地传来摔碗的巨响,接着叶护延节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这个坦木湖,真是太冲动了!”
士兵愕然,不明所以。
另一头坦木湖带兵已打到晋军驻地,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畅快的仗,晋军根本不堪一击,砍几刀就吓得丢盔弃甲,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