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璎将自己的努力方向考虑清楚,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心头的焦虑终于缓解了一点。
叛乱平定,现在的要紧事就是扫尾了, 奖励此次平乱的百姓勇猛有功, 并疏导他们回乡,追究乱党及给予其支持的相干人等,如何处置,朝堂上在讨论这些问题。
章余手持笏板提议道:“大家,郑嵩、魏谦到为首, 当以谋逆诛九族,其余人等流放西北。”
郑遐属于尚主, 安阳长公主徐珍又已经寡居, 不算郑家人,株连九族已将徐珍排除在外。
刘绪不赞成地说:“如此定罪过于武断, 且诛九族量刑过重,大家宽仁,郑魏两家应满门抄斩,锦州逆党流放边远之地, 严加看管,用作苦力,其余协助之人依轻重大小分别定罪。”
满门抄斩也不轻, 徐璎还以为刘绪会他们求情,以□□终身处置, 没想到是想把大头都丢给哀太子旧党, 将那些给过资源支持的世家大族摘出来。
徐琅面色严肃,并不觉得株连九族过分,甚至不足够, “正是大家先前未追究逆党,养足他们的野心,如不严加惩戒,杀鸡儆猴,仍会有人心存侥幸,唯有九族之广才可震慑怀有异心之人。”
徐璎考虑了一下,“查抄家产,郑魏两家诛九族,锦州逆党及其余协助之人男丁全部诛杀,女眷、仆奴流放西域。”
“前几日亟墨国主来信,以白叠之地请求允许他们来大晋交流学习,亟墨干旱多风沙,种植白叠劳累,正适合作为受过之地。”
白叠就是棉花,亟墨愿意给他们棉花地,教授白叠的种植方法,以地抵贡,减免上贡数额,减轻亟墨国内压力,而大晋得到棉花地,最终收获多少都是大晋的。
但是西域太远了,又缺少经验,没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去亟墨种棉花,徐璎本来还苦恼,正巧碰上这么多免费劳动力。
刘绪闻言眼睛蓦然瞪得像铜铃,怀疑自己的耳朵,诛九族,杀男丁,流放女眷于西域之地,那么远的路,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夫人娘子,估计走到一半人就没了,这是血洗啊。
这竟然是从徐璎嘴里说出来的,难以置信,眼前的徐璎和登基时宽纵齐王旧部的是同一人,他的震惊无异于看到无害的鹿兔突然展露尖牙,咬死凶猛的豺狼虎豹。
大殿里竟有冷飕飕的风直往刘绪脖子里灌,遍体生凉。
所以徐璎先前是故意宽纵,放任太子旧部暗地里的动作,不满她的世家大族见有机会,而且怀着侥幸之心支持魏谦到赌一把,魏谦到赢了,他们有从龙之功,输了徐璎也不会严厉处置,殊不知这正是徐璎设下的圈套,她利用这场叛乱将藏在暗处的敌党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徐璎不是温顺的绵羊,仅仅是披了那层皮,如若真的轻视她,最终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群臣也是第一次见徐璎这般模样,颠覆了他们对于徐璎仁慈的印象,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都不说话,没人有异议吗?”
徐璎好奇,她翻从系统那里兑换的《21天速成帝王:好皇帝要这样做》,书里说当臣子提出要重惩时君主就得施恩,减轻处罚,那反过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昏君了吧。
皇帝处罚过重,众臣建议减轻,皇帝非是不听,一意孤行,臣子失望,另投他主。
最后刷波负面印象,免得她遭遇危险时个个都奋不顾身地来救。
众臣噤声,徐璎左等右等,队伍里没有一人说话,含胸低头,一动不敢动,半天都没有出来说她处罚太重的人。
徐璎巡视一圈,目光落到哪里,那里的官员似有所感,将头埋得更低,鹌鹑似的,生怕被徐璎点到。
“刘相,你以为呢?”徐璎主动出击。
刘绪自己都身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就要被牵连进去,而且徐璎果断,只要她发话了,谁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他更不想去触霉头。
“臣以为……是该如此,以这些逆臣贼子为鉴,警示乱党,凡谋逆者,绝不姑息轻纵。”
刘相,你怎么了刘相,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还改口了!
“其他人呢?”
众臣恍然,回过神齐声拜倒,高呼:“大家圣明——”
遇上不按剧本走的臣子,徐璎很心累,幸好她再没把希望寄存在他们身上。
“另外安阳长公主长女郑莹,郑氏不念皇恩,藐视公主之尊,又有谋逆之举,着实不配在我徐家血脉冠以郑姓,即改郑莹为徐莹。”徐璎补充道。
群臣没有阻止,毕竟安阳长公主可以脱身,但郑莹却是郑遐的女儿,要保郑莹,最好还是改回徐姓,跟她的妹妹徐爱民一样,算进宗室女里。
旨意发出去没几天,徐璎半夜醒来,觉得不妥当,又叫孙婉芸拟宽赦诏书,取消株连九族,只斩杀参与谋逆的人,其余人等全都打包去亟墨及周边国家种棉花。
众臣得知,纷纷露出果然是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