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房间里,赤星晃擦拭着自己的黑色西装,把今晚的礼服精心护理。
他神情专注,动作平缓,没发出任何声响。
直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这里是赤星。”国字脸的男人接通电话,声音沉稳如磐石。
“我是祁桐礼。”
来电者,是理论上即将成为他亲家的男人。
电话那头,祁桐礼道:“我这边出了点变故。我女儿回来了,不过,我和她通了气,她会保持沉默,没有打草惊蛇。”
“那,假冒的令媛现在状况如何?”
“还在监视中。”
“有其他发现可疑人员吗?”
“暂时没有。”
“有劳了。”
祁桐礼犹豫了一阵,说:“武相大人……今晚准备到场吗?”
“武相大人交给我全权负责。”赤星晃说。
“好的,我知道了。”祁桐礼应道。
“还有什么事么?”赤星晃察觉到男人似乎话里有话。
“虽然这么问很冒犯,但是……对你的儿子,下得了手吗?”祁桐礼问。
赤星晃淡然地说:“没什么好下不了手的。公是公,私是私。政治立场不同,那他就是对手,对于对手,最尊重的做法就是不遗余力。”
“真的能够做到不留情分么?”祁桐礼自语道,“没什么意思,找你取取经而已。”
赤星晃神情微凛,道:“你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啊,怎么说呢。”祁桐礼慨然笑笑,“失去过一次至亲,才会发现,立场不同,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是女孩子,哪里需要讲究什么打打杀杀,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赤星晃罕见地沉默了一阵,问:“你有关注过,令媛想要的是什么吗?”
“唔……”电话那头的祁桐礼显然愣了一下,沉吟了一声,才说道,“她什么都不告诉我,没有沟通,什么都藏在心底,又没有母亲陪着,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说罢,他自嘲般地笑笑:“真是个失败的家长呢。”
接着,他把话题转移到赤星晃身上:“那你呢,你知道峦侄子想要的是什么吗?”
赤星晃沉眸,眼中闪过光芒:
“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想要什么从来不重要,野心家享受的是欲望膨胀到吞噬世界的快感。征服和疯狂只会让他兴奋,唯有登顶巅峰,才能满足极度膨胀的私欲。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可能成为枭雄为祸一方,但终有一天,他的野望膨胀到极限,等到这具身躯已经无法再容纳的时候,一切归于虚无。
“这是所有阴谋家、野心家最终的归宿。”
“嚯,真是虎父无犬子。”
祁桐礼似夸非夸。
“没想到,一向以秉公执法著称的赤星执政官,却有一个如此傲慢不羁的公子,该说是孽缘吗?”
“他不是我儿子。”赤星晃淡淡地说。
“就算是,我也会亲手葬送。”
他的口吻很轻,承诺却仿佛千斤重。
那话那头,祁桐礼没有马上回复。
“真庆幸我的女儿没有出生在你的家庭。”
祁桐礼由衷地说。
两人的对话没有讥讽、没有诘难、也没有攻讦的意思,却字字如刀。
此刻,异鬼两大派系的重要负责人,就像普通的父亲一样,交流育儿经验。
“万一她的老爹严肃刻板,处处限制,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比杀了她还难受。”
祁桐礼叹道。
“当然,你儿子放我这我也养不来。家里的臭丫头离家出走那么多次,也没见她吼一嗓子,振臂一呼,喊着‘解放全人类’就揭竿而起。”
“你女儿私通人类?”赤星晃眼眸一沉。
“多大的事儿,和过家家一样。”祁桐礼满不在乎,“我现在交流的对象,是一个企图说服自己大义灭亲的家长,而不是运筹帷幄的左京都执政官,你可别把我女儿卖了,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赤星晃面无表情。
“你说话一直这么放肆的吗?”
“看人。”
电话那头,祁桐礼的小胡子仿佛翘得老高,听着语气就可以猜到他得意的小表情。
“我这人,欺软怕硬惯了。
“以前羡慕你挺成功,现在也没那么羡慕了。
“羡慕你有个争气的儿子,倍有面儿,现在也没那么羡慕了。
“都是孤独终老的可怜人罢了。”
赤星晃沉眸眯眼,寒声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
祁桐礼打断他。
“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