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吹起牛角号。
高亢略带凄凉的号角声把辛夷从睡梦中惊醒,恍惚中,她还以为打仗了,慌忙去拉隋阿娇:“郡主不要乱跑,跟着我就是。”
“辛夷,你去哪儿?”
隋阿娇拽了她一把,辛夷才清醒过来。
“瞧你,睡迷糊了。”
隋阿娇掏出帕子擦去辛夷额角的汗珠:“我们进了金鸣。”
礼部和宗正寺的官员都留在永丰,他们已经与金鸣前来迎亲的官员交换了信物,正式将公主一行人交到了金鸣迎亲礼官手中。
从现在起,这支队伍里,说话管用的便成为了金鸣人。
中午停下来休息时,整支队伍安安静静,几千人竟然无一丝杂音,辛夷十分吃惊。
她不敢离开隋阿娇身边,生怕隋阿娇出事,哪怕去解手,都要速战速决。
不料出来时候撞上一个人。
“裴真人。”
“辛夷姑娘。”
裴舒轻轻颔首:“中秋节那日,你没受到惊吓吧。”
辛夷忍不住蹙眉,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多谢真人关心,我过后吃了些安神汤,就好很多了。”
裴舒半晌没说话,辛夷一抬头,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好似在思量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郡主还好吗?”
辛夷点点头:“郡主很好。”
“郡主身边的人都还妥当吗?”
“都妥当的。”
“辛夷姑娘呢?你也好吗?”
“我……”
辛夷忽地顿住了。
裴舒可真奇怪,忽然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裴真人有话直说便是,不用这般拐弯抹角,既然我们双方选择联手,我觉得还是要彼此坦诚一些。”
裴舒笑了:“辛夷姑娘,我只是关心一下你们,毕竟我选择了长宁郡主,关于郡主身边的人和事,我都要过问一下。”
辛夷心里有些不舒服。
在永丰境内,尤其是在岚岗城,发生那么多事情,裴舒都不管不问,好似人间蒸发一样。
一进了永丰,他就变得咄咄逼人。
这种人,绝不可能合作得太长久。
看来,要开始备下第二条路了。
“辛夷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裴舒有意无意地拦住了辛夷的去路,“我只是听说辛夷姑娘那晚也在长街之上,不放心,所以问了一嘴。”
辛夷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遍。”
“什么?”
“真人单单只问了我两遍,其他的人,你只问了一遍。”
裴舒又是一愣:“哦,那可能是我糊涂了,昨夜没睡好,叫姑娘见笑。”
辛夷行了一礼:“真人若是无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服侍我家郡主了。”
裴舒跟了上来:“辛夷姑娘是哪里人?听闻辛夷姑娘会读书认字,说是这些日子跟着长宁郡主学的,辛夷姑娘可真聪明啊,那些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年才学会的东西,辛夷姑娘几个月就学会了……”
辛夷停下脚步:“真人说笑了,我只认得几个字,怎么敢跟寒窗苦读的学士们比?”
她心中越发奇怪,简直摸不透裴舒到底要做什么。
“这里是真人的地盘,真人若是不放心我,大可以在我们身边安插一个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倒不必了。”
金色面具下传来轻笑声:“但是辛夷姑娘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后宫之中波云诡谲,随时随地都有变数,辛夷姑娘又不能及时出宫传递消息,是得找个人在宫中接应。”
辛夷忍不住暗骂自己这张嘴,怎么能给裴舒这个人机会呢!
“真人不必再送了,这里人多眼杂,叫别人看到真人与我说话,怕是要起疑心。”
说了半天不见回应,扭头一瞧,裴舒早就离去了。
辛夷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了她。
金鸣礼官安排得很妥当,即使已经进入金鸣,但是在丘聚城,他们还是安排了永丰的饭食。
就连夜里下榻的住处,也是永丰那边风格的院落,住在里头,就好似人还在永丰一样。
夜里仰头望天,这里的天空辽阔高远,星星竟然好似也要比永丰的多。
锦葵领着蜀葵和绣球数星星,几个人数着数着就糊涂了,争吵一番又开始重新数。
隋阿娇终于放下针线活儿,听着几个人的争论,抿着嘴笑:“辛夷,你怎么不出去和她们一块儿玩?”
辛夷摇摇头,捡起那件终于绣好的男人中衣瞧了瞧:“辛苦郡主了。”
“做做针线活,怎么能叫辛苦呢?唉,可惜了,这样好的针线活,却只能压在箱底。”
“郡主不打算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