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原先一直以为,地锦来找那几千两的压箱钱,是赵珉珉指使的。
可赵珉珉这次送了这么多赏赐,她琢磨了一番,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珉珉折磨人,都是明着来的。
她看不惯隋阿娇,就让隋阿娇在烈日炎炎下跪着。
她不喜欢许佳屏,就叫许佳屏把一桌菜都吃了,吃吐了也得吃。
她想拿捏何织瑶,就用何织瑶已经破身这个把柄,一直要挟何织瑶为她做事。
她贵为公主,又一朝从冷宫翻身,赵祺为了面子,给她陪嫁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她看不上隋阿娇这点压箱钱。
就算是真的想要隋阿娇身无分文,在金鸣举步维艰,赵珉珉大可以直接下令搜隋阿娇的东西。
而不是叫地锦偷偷摸摸地找。
这不是隋阿娇的风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偷小摸只能是云外做出来的。
辛夷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太轻敌了,到现在才想明白。
若不是这次地锦的死,揪出了云外这条毒蛇,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云外只愣了一会儿,便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的,怪不得长宁郡主要处处仰仗你呢,你猜得没错,地锦的确是我的人,可那又如何呢?我处处为公主殿下着想,地锦是我的人,跟是公主殿下的人,没什么区别呀。”
“真的没什么区别么?”辛夷挑眉,“有没有区别,云外姑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真为公主难过,公主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却这样对公主,公主如果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呢。”
“闭嘴!”
云外恶狠狠地呵斥辛夷,又瞪了一眼隋阿娇:“长宁郡主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宫女了,这次就算了,下次若还是这般口无遮拦,就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隋阿娇温温地笑了笑:“好,云外姑姑的话,我记住了。”
云外没想到隋阿娇会是这个反应,气急败坏地道:“长宁郡主以为我是在说着玩吗?惹恼了,我是真的会出手的!”
隋阿娇郑重其事地点头:“姑姑放心,我知道姑姑会出手的,也会记住姑姑的话,我会约束好辛夷的。”
不疾不徐,不骄不躁,不温不火。
却把云外气了个够呛。
她甩袖而去,恨不得立时离开这里。
辛夷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就捏紧了拳头。
“你何必跟她卯上呢?”
隋阿娇握住辛夷的手,松开了她的拳头:“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是来劲,你如果不将她放在眼中,她反而无处使力。”
辛夷有些吃惊:“郡主怎么会遇到过这种人?”
“怎么不会?武安侯府又不是百年世家,我爹娘去了之后,家中远亲看我叔父不成器,只有一个老祖母撑着,几次三番上门撒泼,都被我祖母挡了回去,我跟在祖母身边,见的自然就多了。”
辛夷默默点头。
隋阿娇人淡如菊,叫她都忘了隋阿娇也并非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主仆二人换了衣裳,带上秦嬷嬷,随着引路的小太监,一路蜿蜒而行。
那小太监始终盯着屋顶的一面旗子,间或看看巷口墙上钉着的布,不一会儿,就将辛夷几人带出了小村子。
刑场就设立在这里。
把地锦糟蹋死的共有一百多人,可最终被处刑的却只有一人。
饶是如此,迎亲的校尉还不服气,呜哩哇啦地吼着金鸣话。
辛夷留神听去,校尉骂的全是赵祺和赵珉珉,还夹杂着对永丰百姓的不屑。
在他们眼中,永丰百姓是猪狗一样的东西,杀了就杀了,怎能叫他们抵命呢?
辛夷和隋阿娇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金鸣人对永丰的成见太深了,长此以往,永丰金鸣必有一战。
不知道这到底是金鸣王的授意,还是大将军王的意思。
辛夷忍不住去找那张金色面具。
裴舒说过,金鸣王受制于太后和大将军王。
倘若金鸣王一朝被推翻,大将军王登位,那等待永丰的,将会是血雨腥风。
她想推翻永丰皇室,想看着赵祺生不如死,但她不想牵连无辜的百姓。
想要推翻永丰皇室,有很多种方法,未必非要借着金鸣的手,将永丰搅个底朝天。
太后和大将军王这条路行不通,她们要走,只能走金鸣王这条路。
至于裴舒……
辛夷眸色一沉,此人不可信,可以暂时先敷衍他,之后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
被当成替罪羊的小兵嘴里堵着布,双手双脚和头都分别绑在一匹马的脖子上。
赵珉珉端坐高台,冷漠地看着那挣扎的小兵。
她招手叫隋阿娇在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