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冰与火的哀歌(2 / 4)

下变换各种形状和形态;又如踹在酒榨中的葡萄,失去原形,溅撒出鲜红的汁液……

冰雹追上猎狗人的各种车辆,将车辆砸扁,狂风将之吹动翻滚,人就从变形的金属物中流淌出来;那些浓稠之物和殷红的液体被狂风剥离吹散,转眼消失不见。

人类企图向各个方向逃离的飞行物被密集的大雹从空中、云底砸落或在云中撞落,旋翼断折飞去,固定翼一折再折如废纸片被气浪推向远方,那些钢铁巨鸟的躯体还未到达地面就已经解体破碎,它的‘五脏六腑’在高空、低空中抛撒辐射,又在大而可畏的浑浊气流中卷去无踪。

冰雹所过,地表上唯一未被损毁的人造之物,就是那些静默在发射基地当中的宇宙飞船;那些庞然大物如一座座突出洪流中的顽固礁石,不动如山,大雹打在其上,好比击石之卵……

生活在旧造城市中的人们或隔窗、或抬头,远远望见黑暗天象欺临,眼看灾难临头,最初的惊异转眼化为惊恐,尚未生出悔意就倒在冰雹之下,或被压在废墟之中;人们在大声响和大震动中发出短暂而无声的喊叫,顷刻间仆倒在天地的大酒榨中,破碎流淌,很快与各种物质混杂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人们在临死的时候喊叫的是什么,太空城里的少数权限人物后来从全智能系统提供的三级加密档案中知道:许多人在最后的绝望时刻,或呼天唤地;或呼唤各自的神灵;或呼叫心中依赖的亲人;或瞠目定睛直声嘶叫;更多的人抬头向上,发出的是竭力发自灵魂至深之处的咒骂和亵渎。

遍地冰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融化殆尽。滴水声仿佛时间永不停歇又永无止境的行走,在漆黑而又狭小的空间中不知疲倦地敲响、回荡;不眠不休地折磨着地窖里一家人疲惫不堪的、早已徘徊在崩溃边缘的精神。

地窖盖板在冰雹中受损,密封不再严实,地面上的融水顺缝漏落,如关闭不严的水龙头,又如沏茶时倒向杯中的细流,滴沥咚咚;水深没过侯晓峰一家所站的平台,他们不得不再摞一层。侯晓峰蹚水为一家人取食物,摸索着漏水的位置用盛具接水。他们脚下的水体里漂满了他们的排泄物,不能饮用,他们只能蹲在所筑的平台上往水里方便,所以平台四周全是他们排泄的粪便。

上方的漏水时刻提醒着侯晓峰头顶世界冰块融化的进度,但那些声音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

如因的精神崩溃了,她恶心厌食,以致厌生。侯晓峰就将食物含在口中,捏开她抗拒的嘴;她扭来扭去闭紧牙关,当侯晓峰的嘴唇与她相触,她就软弱下来,顺从地任由他一口一口喂食;直到后来,她变成一只待哺的雏鸟,张开嘴迎接他口中的食物。

安聆也想被喂食,一直都想,想到嫉妒……

浑浑沌沌中,侯晓峰一家听到漏水声慢慢大了起来。温暖悄悄从头顶下降,他们感受到一丝丝暖意,但长久处于寒冷之中,他们已失去分辨,体肤上的感受在大脑中不能形成暖的感觉,神经主系统在长时间的麻木状态下丧失了部分信息处理功能。

不知又过了多久,漏水声变成滴水声,之后就消失不见。水位上升,侯晓峰又将脚下的平台加摞了一层。

黑暗的空间正在慢慢升温,他们仍抱在一起,空气中的恶劣气味更浓烈了些。

又多久,后来他们终于感到不再寒冷,也再感受不到凉意,才发觉有异?

侯晓峰刚将地窖盖板顶开一条缝,立即冲进来一片刺眼的光芒!侯晓峰双眼生疼,一阵眩晕,险些从爬梯上跌落下去。扑面的热浪呛得他差点咳嗽出来,莫名的惊悚使他起了一身冷疙瘩。此时他才意识到头顶与盖板接触的地方有些烫,但还可以忍受。

侯晓峰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和心态,再次小心翼翼地慢慢顶开一丝缝隙,一点点加大。他紧眯双眼以适应外面世界刺眼的白光,渐渐看清外面眼前的一切:

灼烈的光线照耀着大地,一片破烂的泥泞,冰与所化成的水都不见了,热气上腾,如开水的蒸汽。他伸出裹在全被景反射服里的右手,只数秒之间那只手就感到曝晒的灼痛。

吸入肺里的空气发烫,如烤箱里发出的热气,他判断不来外面的气温高到什么程度,仅在意识中确认的是,若无防护,人的皮肤裸露在如此强烈的日光下,很快就会被晒伤!他知道,这样下去,地窖很快就将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必需赶快想办法另找藏身之所。

侯晓峰一时还想不出头绪为何如此季节,外面的气温如何会骤然升到如此之高,他不认为这仅仅是极端天气造成,只是一时摸索不到事件原因的着力点。

令侯晓峰难以想象的是,外面世界的气温已在短短数十小时内上升了58?C,此时午正,标高气温已达到61?C。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如此突然来袭的高温是由于地球迎照面正前方太空中的高能粒子辐射层发生局域空间潮涌所致。

太阳辐射潮汐层的前突事件发生得毫无前兆,人类的潮汐发电系统喂入量一度逼近临界水平,在全智能系统的多次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