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瑾安六岁时候的事情了。
彼时他早已经由神童变成人人笑话的大傻子了。
那年冬天,苏家的小孩子们都在湖边玩耍。
苏慧佳为了讨好大房的嫡子苏景泰,自告奋勇,将苏瑾安骗到湖边,趁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推下了湖里。
完了之后,别的小孩子都跑了,她还装作惊慌的样子,跑到何姝娘跟前,告诉她苏瑾安落水了。
何姝娘自然非常感激她,之后待她更好了!
可怜的苏瑾安大冬天落水的结果是大病一场,来年回春后才慢慢好转。
当时他是个大傻子,什么也不懂得。
现在脑子清明了,小时候的事情便清晰了许多。
稍稍一回忆,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得明明白白。
“我的安安,你受了委屈了!”
何姝娘突然间放声大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越流越多。
“这个苏慧佳,怎么这么狠毒!”
苏瑾宁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狰狞,变得非常可怕。
她一直以为苏慧佳就是个绿茶婊,头脑简单,没有多少战斗力。
谁知道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早知如此,她哪里会对她那么仁慈!
不行!
这个公道非要讨回来不可!
“爹,娘,哥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苏慧佳有好日子过的!”
她的眼睛喷着火,直白地说道。
将哥哥推下假山的苏维荣,被她割断了手筋。
害哥哥病了一个冬天的苏慧佳怎么办呢?
自然是自己亲自出马,好好地伺候她泡一番凉水澡了!
“我支持宁儿!绝不能饶了这个白眼狼!”
何姝娘少有地眼神狠厉,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很少这么疾言厉色地发狠,可见气得不轻。
“娘,有女儿呢!别生气啦!”
苏瑾宁走到何姝娘身边,一伸胳膊,将她娘和苏瑾安都抱在一起。
苏维青坐在炕头上,望着妻儿的身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新参加科考,考个功名出来,让家人扬眉吐气,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
“宁娃,开饭喽,快些出来帮忙!”
田婶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头响起来了。
“哦,来了!”
她应了一声,收敛了情绪,又将她爹娘安抚了一番,这才出了屋子。
晚饭分了两桌。
苏维青,何知辛,苏瑾安三个人坐了主桌。
其余的人全部挤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其实苏瑾睿,虎子,三七等几个男孩子完全可以去苏维青那一桌吃饭了。
但是他们嫌弃苏瑾安吃饭的时候规矩太多,不愿意去。
吃完饭后,例行的是聊天大会。
盈秋去收拾碗筷了。
几个小毛头想去后院找米粒玩,被苏瑾宁叫住了。
接下来她将要宣布的这件事情关乎到每个人,肯定不能让人都跑了!
“爹,娘,田婶,
苏瑾宁等大家全部坐定了之后,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道。
“哟,宁娃要说什么哩,这么正式,搞得我心里好紧张!”
田婶打趣道。
何知辛提前知道了她将要说的内容,平静地坐在一边。
其他的人则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望着她。
“我昨天拜访了陈师公,他老人家答应亲自当你们的老师,为大家传道授业解惑啦!”
她拉长声音,望着家里的男同胞,兴奋地说道。
“啥啥,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田婶首先发问道。
宁娃的意思是她家虎子也可以跟前陈老先生上学,是这意思吗?
“田婶,师公答应我让虎子跟他学习了!”
苏瑾宁又解释了一遍。
可把田婶高兴坏了。
“哎呀!这可是田家祖坟冒青烟冒到咱家头上哩!虎子,你可要跟着师公好好学习,将来给爹和娘挣个官身回来,咱们也鼻孔朝天,回老家扬一回威!”
田大河一家被逼出族,跑到千里远的地方开荒种田。
这口气憋在她心里怎么也咽不下。
如今因着宁娃一家人,她们家的鸡窝里也要飞出金凤凰了,可不是祖坟的青烟冒到了他们家头上了嘛!
苏瑾宁听着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
能跟上陈午亭学习,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离着官身还差远了。
只是现在田婶情绪高昂,还是不要泼冷水了!
就让她好好高兴高兴吧,完了有时间再告诉她!
苏维青这边则是一动不动,如同入定的老僧一样。
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儿去一次襄陵县城,竟然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凭心而论,他哪里不想跟着恩师再次学习!
当年,恩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哪里有脸提出回归师门的要求!
上次恩师他们吃完烧烤返回后,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期盼,向往,失落,难过,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