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对于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是紧张的。
正如春风陡峭,
小小的新淦县一片热闹的表面下,却是暗藏汹涌。
正对着考场的茶楼上。
琴音渐渐潜入鼎沸的人声,那端坐于包厢内的人,伸出手将茶捧起,杯盖与碗沿的碰撞,仿佛美玉落下敲出悦耳的声响。
等人群散去,那人才将视线从江锦身上挪开,琴声也戛然而止。
“嘎吱”的一声门响。
“大人,姜李氏快到了,要让她过来吗?”
陆荒年闭目往后倚靠,喟叹了一声,“好。”
一直在江远泽找来之前,他都不相信敢动这一大笔银子的会是个七品小官。
一个七品小官,瞒得了四品的知府,说出去都可笑。
层层相护,层层相扒,只不过是在江远泽的手里出现了最后的问题。
还好江远泽是个识时务的,倒也没让他多费了一番功夫。
按理来说,这次查案不应该是他来,但他还是求了皇上。
陆荒年抬手捏了下鼻梁骨,碧绿色的光泽映在他的长睫,“江府旧宅有查到什么吗?”
虽说江毅在此地当官是十几年前的事,但万一江毅在被贬后又回来了呢。
万一将线索藏在了这里呢。
他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赢率,他也是要赌一把的。
“没有什么,旧宅在江阁老离开后,便由祝家接手。”
“祝家?”陆荒年声调里带着丝疑惑,“这次江锦的保人可是祝家人?”
“是祝家大房的二公子,祝匡,由江阁老启蒙,现如今就读于山居书院,于万庆九年中举,不日将前往京城参加来年会试。”
“可有察觉到什么?”
陆荒年总觉得这个祝匡不简单。
祝家是世家大族,祝氏子弟在朝廷上是托起大衍的中坚力量。
明哲保身?
怕是没那么简单。
刚刚他看到这个人了,外表看着粗狂,但若真是粗俗之人,也考不了功名。
而且为什么这个时候,和江锦联系到了一起?
陆荒年偏过头,看向了窗外刚刚江锦所在的位置,半边脸淹没在阴影之中。
他的神色淡漠,眼尾染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嘲意,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
一条船上的人,他当然不会放过江锦,他就是爬,也得爬到京城去。
“并没有什么,一直到县试之前,江家才与祝家因作保一事联系上,还需要继续盯着吗?”
陆荒年点头,“注意些就好,魏家那边也不能放松警惕。”
“大人放心。”
……
没过一会,门又被敲响。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头上带着围帽的女人,她全身皆被衣物捂住。
她进来直接“嘭”的一声跪了下去。
陆荒年在屏风后,并不在乎这人是什么模样。
他能见她,也是因为她的威胁。
“大人,民女愿意将暗账交给您,并作为人证,只希望大人能答应民女一件事!”
姜李氏“嘭”的一声,一个头直接磕到了地上,“求大人恩赐!”
陆荒年饶有兴趣地搓着手指,“你先说说,是何事?”
姜李氏听到陆荒年放了口风,连忙将在肚子里的草稿说了出来,“民女有一弟弟,寒窗十年,却为了我,舍了仕途干下了错事,民女不奢求他能够有什么建树,只希望这件事可以不再波及到他。”
“日后,因为民女的关系,弟弟定也是要上庭作证,可他若是去了,名声就彻底毁了,民女恳请大人能放过他。”
陆荒年抬手,食指抵在了眉峰处,“这件事,好像,有点难。”
姜李氏不解。
紧接着就听见门又开了。
是李来。
他早已没了少年人的朝气,一身弱骨满是疲惫。
“大人。”
陆荒年轻轻“嗯”了声,就听李来娓娓道来,“姐姐,我没事的,如今我还能参加科考,名声坏了又如何?这是我自己做的恶,就要自己承着。”
“可你是为了我……”江林氏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膝盖往前蹭了两下,“大人,你别听他的,他的前途不能毁。”
“姐姐,家里将你嫁出去,不也是为了我二两的束脩钱吗?”
李来终于无力的颓下了肩膀,“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姜李氏一时间也不吱声了。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李来,“你寒窗十年,不该如此的。”
“姐,你豆蔻年华,也不该如此的,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怎能将你自己一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