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太初的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秦元洲的眼皮疯狂抖动了一下。
对方满身血污,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凝聚到一定程度后,便滴落在衣领上,染红了大片白衬衫。
清秀的眸子此时犹如夜晚山林中游荡的饿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许太初每走一步,秦牧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那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惊惧,根本不是意志能够抗衡的。
身体,会不由自主的趋吉避凶!
“秦家主,你在抖什么?”
许太初手持八荒,缓步朝着秦牧走出。
猩红且妖冶的刀锋上,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向地面,令人惶恐。
秦牧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抿唇淡喝道:“许太初,你别太放肆了!”
“放肆?”许太初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都这个时候了,秦家主还在说这种幼稚的言论,不觉得可笑么?”
“你杀我儿子,我难道不该杀你吗?!”秦牧双拳紧握,奋力低吼道。
许太初耸肩一笑,歪着脑袋回道:“应该。那你杀我媳妇,我不该杀你么?”
闻听此言,秦牧沉默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道理,他懂。
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罢了。
倾尽整个秦公馆之力,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三流家族赘婿都杀不掉。
就算苟活下来,他也会成为秦公馆的笑柄!
不,严格来说,从许太初活着走出这座酒店的那一刻开始,秦公馆便已经成了笑柄!
但活成笑话,也是活着。
总比死了,残了,废了,毁灭了,倾覆了更好。
所以,秦牧选择了早就准备好的道路。
他微微昂首,眼眸凝视着许太初,缓声道:“我可以死。”
“但请你,放了我父亲。”
“此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放就放?”许太初目光微凛,身形一动,猛然掠至秦牧面前。
下一秒,他单手探出,死死的钳住秦牧的咽喉,神色狰狞无比:“你杀我媳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事情跟她无关?”
“你儿子动我小姨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无辜的?”
“你老子拉下脸面,请求萧王族,叶公馆不得对我出手相助时,有没有想过,一旦我死了,林家会如何?我媳妇又会如何?!”
许太初双眸赤红,充满杀意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秦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秦家主,你很不厚道啊,做人可不能这样!”
砰!!
话音落下,他一掌拍在秦牧的肩膀上。
后者那魁梧的身躯,没有抗衡丝毫,径直跪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命,消不掉你的怒气。”
“那么,再加上你全家人的命呢?”
秦牧抬眸,神色凛冽的望着许太初,凝声道:“真当我会将所有的底牌放在一个老东西身上?”
“他若败了,秦公馆岂不是任由你宰割?我怎会没有后手?”
“许太初,我可以死,但我父亲,不能死。”
“他若死了,我会让整个林家,为他陪葬!”
死一个儿子,秦牧很生气,但依旧在克制。
正如他还能听进去劝言那般,只针对许太初动手。
其他人,看来叶公馆的面子上,看在萧王族的面子上,他可以放过。
但若亲爹死了,那他将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不仅林家要亡,若是萧王族敢阻拦,他甚至不介意让整座城陪葬!
秦元洲一死,秦公馆必然倒塌。
届时,秦家百年基业,都将付之一炬。
这绝不是他能接受的。
看着秦牧眼神中那抹癫狂之色,许太初沉默了。
他知道,以秦公馆的力量,只需要发布一条悬赏金,自家媳妇的人身安全,便很难得到保障。
虽说当初戚无双也干过这种事,但一个戚家,怎能比得上秦公馆?
后者不动则已,动辄便是毁灭之举。
以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在一夜间,覆灭整个秦公馆!
“老实说,秦家主,我很不相信你老爹啊。”
“我杀他孙子,又当着他的面,宰了他最喜欢的儿子。”
“你说,换做你,你会不会放过我?”
“老家伙若是跟你一样疯狂,拼了命也要设计我,陷害我,难道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他?”
许太初抬脚,踩着秦牧的肩膀,昂首扫向秦元洲,眯眸问道:“秦老爷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不会这么做!”秦牧抿着唇,死死的咬着牙根:“他知道他背负着怎样的负担。整个秦公馆,所有人都可以死,只有他不能死。”
“为了秦家,为了秦公馆的未来,他不会再招惹你,更不会再寻仇。”
“许太初,我用命,换秦公馆一条生路。”
“你若同意,随时可以杀了我。你若拒绝,我在海外储备的百亿资金,将全部化为悬赏令。”
“我不信,你一个人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百万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