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阳拿着大红色的请柬,站在海蒂酒店宴会厅门口。 巨大的易拉宝立在宴会厅门前,上面印着孙海洋和谷悦相依微笑的照片。易拉宝上方,酒店的大水晶灯流光四溢,一时晃的雷阳有些头晕目眩。 瑶雪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才意识到那个穿浅紫色礼服的伴娘正在跟他打招呼。他赶紧将准备好的那个红包递过去,然后在宾客登记本上签了字。 瑶雪看见那红包的厚度,不由咋了咋舌。这么大的红包,怕是把他一年挣的赏金都搭出去了吧? 她八卦之心顿起,轻声问:“这个新娘……就是那个铅笔盒姐姐?” “哪儿这么多问题?”雷阳瞪她一眼,“今天这婚礼可能有东西捣乱,所以我来看看。让你老实待在道观念经,你非要跟着我来。待会要真有什么危险,你可别指望我会保护你!” “切,我现在有了艮卦石板的力量,也能用法术了,才不需要你保护。”瑶雪开开心心地抢在他前面走进会场。 雷阳为了不被谷悦发现,特意挑了仪式开始后才入场。 两人刚在角落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婚礼司仪已经操着浑厚的嗓音,开始介绍两位新人的恋爱经过了。 巨大的led屏幕上,谷悦和孙海洋的照片一张张闪过,司仪在一旁配以幽默的讲解:大学的社团节,戴着猫耳朵的谷悦和脸上涂满灰的孙海洋一起排练话剧节目,被小学妹拍进了活动花絮;明亮的图书馆里,孙海洋出神地盯着另一张桌子上认真看书的谷悦,被室友偷拍还发到宿舍的聊天群里嘲笑;风大附属医院的办公室,谷悦在加班,孙海洋冒雨送来了爱心晚餐和玫瑰花,被起哄的护士拍下来发了朋友圈…… 雷阳的手轻轻在桌下攥成了拳头。 前尘往事,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他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但此时此地,触目皆是她当年青春明媚的身影,记忆纷至沓来,和眼前这一张张照片混在了一起。 樱花飘落的季节,老城区的咖啡馆里,谷悦和他坐在临街的桌旁,有说不完的话;无数个夜晚熄灯之前,风大的女生宿舍楼下,谷悦和他挥手告辞,一步三回头地走上楼梯;美食街上、电影院中、游乐场里,谷悦和他牵着手、挽着肩,说说笑笑地偎依在一起,仿佛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 可是,后来呢? 两年过去了,回忆越来越淡,但这一刻,雷阳又感受到了和当年一样的心痛。 他不记得那是他和谷悦在一起后的第几次,他因为捉妖而突然失联,一个月后才带着一身伤出现。那时谷悦工作压力也很大,日日忙到心力交瘁,默默照顾他到痊愈后,决绝地提出了分手。 她哭着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想要的是安稳而平庸的一生。 这个原因,让雷阳甚至无法开口挽留。他是个玄师,他父母都是玄师,从他出生起,他的生活就注定与“安稳”“正常”无缘。 他和她,都是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人,纵然相爱,也不会为了对方彻底放弃自己的世界。 婚礼仍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司仪已经请新人登场了。 谷悦穿一袭白色的鱼尾婚纱,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脸上的妆虽浓了点,但眉梢眼角的喜色却衬得人比平日更艳丽了几分。 谷悦的父亲将爱女交到孙海洋手中,又絮絮叨叨地和新女婿嘱咐着什么。孙海洋都一一答应了。 老父亲走下台后,司仪念起了那段西方舶来的著名誓词:“……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爱着对方、珍惜对方,直到永远……” 如果此时,他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站起来说“我反对这桩婚事”,会怎么样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雷阳却只能自嘲地笑笑。 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反对呢?他对孙海洋自然谈不上好感,但内心却知道,孙海洋是个不错的男人,也的确是和谷悦最般配的丈夫。 台上的孙海洋一袭西装,意气风发,看着谷悦的眼神满满都是深情。 雷阳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说:“请你一定真的做到,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爱着她、珍惜她,直到永远。” 双方父母讲话、证婚人讲话以及新人倒香槟、切蛋糕的环节很快都进行完了。 瑶雪啃着一只螃蟹,看得开心,还低声问雷阳:“你不是说会有东西捣乱吗?怎么还没来?” “不来不是更好?你别唯恐天下不乱。”雷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骂关临风谎报军情,害得他巴巴跑来参加这场原本努力想躲避的婚礼。 瑶雪点点头,同意道:“这个蛋糕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