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穿着条暗红纹的土布裤子,一件长袖衣,外披一件针织开衫,衣裳皱巴巴的,乌发随意的用牛皮筋扎着,零散落下几缕。
“小风不舒服,我们要带他去医院瞧瞧,”饶是焦心,孔心婧的声音仍然温柔,“这样好不好,等他好了,我让他去寻你们玩耍。”
“我知道卫博风不舒服,”潘垚将照片翻了出来,朝孔心婧和卫劲松递去,直接道,“他不是病了,他是魂丢了。”
魂丢了?!
卫劲松和孔心婧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卫劲松正想说,这都是迷信的事,小姑娘年纪不大,可不敢迷信,要相信科学。
话还未说出口,夫妻二人的视线难免顺着潘垚递出的动作,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这一看,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急促地啊了一声。
照片,照片上的人会动!
仔细一看,那和一只很大的猫一起玩,一起摊在河滩边的石头上,末了坦着小肚皮,瞧着天空哈哈傻笑的小子,他分明就是自己家的博风!
这这——
卫劲松和孔心婧难以置信,齐刷刷地将视线看向潘垚。
潘垚点头,“没错,这是卫博风的生魂,我今儿去镇上,听到他被困在照片里哭,就把他送来了。”
世界观破碎,卫劲松震惊得搁在鼻梁上的眼镜都跌了跌,下一刻,他着急忙慌,转头就朝屋里喊妈。
“妈,妈——”
“你快来瞧瞧。”
孔心婧就像被点了救星一样,对对,这事儿婆婆一定有经验。
“妈,妈——”
“出事了,大事儿!你快来哎!”
潘垚:……
果然,遇事不决,大家都爱寻妈,有妈在,家里的主心骨就在,别管多大年纪,这都一个样儿!
江宝珠也嘀咕,“大人也没啥嘛,就跟我喊我奶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这热切又着急忙慌的声音,马兰花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便过来了。
一过来,她就被儿子儿媳围着。
那两双眼睛热切啊,就像是瞅到了救星一样。
自打儿子上班赚钱,成了家里新的顶梁柱,她就没见儿子这样瞧她过,儿媳妇也是,在这眼神里,她好像就是顶顶重要的一家之主一样。
马兰花膨胀了下,像个胖胖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将两崽子护下,“没事,妈在这,妈在这呢,有啥事好好说!”
“妈,这小同学说了,咱们博风不是病,是魂丢了。”
一句魂丢了,卫劲松说得艰难。
这哪是一张会动的照片,分明是一把大锤子,直把他过往的认知捶了个碎。
马兰花唬了一跳,待看清照片里又爬上大猫的小子,一拍大腿儿,大嗓门道。
“我就说咱小风有些不对,得找个人瞧瞧嘛,你们偏说我老封建老迷信老糊涂!”
卫劲松讪讪,“老糊涂我们没说……”
被马兰花一瞪,他不好多说了。
潘垚和江宝珠被马兰花迎了进去,听了潘垚说自己是芭蕉村的人后,马兰花想了想,这名儿有些熟悉啊。
片刻后,她一拍大腿儿,“我记起来了,您是芭蕉村的小大仙!师从于大仙,于大仙和桥里洞的张天师还是师兄弟来着!对不对?”
潘垚:……
那师兄弟是张天师自己扯的亲罢了。
“都是道门,按辈分,我是得尊称,唤他一声师叔。”潘垚委婉。
卫劲松和孔心婧意外于马兰花会认得潘垚,马兰花摆手,前些年虽然破四旧,她们这些大爷大妈,这思想可不是那么好变的,世间就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像她小时候,她记得她奶奶过世了,过了头七后,打开奶奶那屋,屋子里有香灰的味道,明明那屋就没有烧过香。
大家都说,那是奶奶回来瞧大家了。
那一日,屋里进了只大蛾子。
那香灰的味道,是奶奶带回来的。
是以,她平时敬畏心都有,去寺庙道观里上香,天桥下算卦,这些事都有做过。
“你还记得去年一个新闻吧,咱们市一户赵姓的有钱人,大家都以为他掉河里死了,侄子歹心,想害人独苗,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牵扯出往事,这大伯也是侄子害的,只大伯命大,丢了记忆在外头,给家人寻了回来。”
卫劲松点头。
家人夺财,死而复生,失忆流浪外头又挣下一片家业……这样的新闻要素多,还抓眼,当初他同事特特跑了这新闻。
最后,恶人侄子锒铛入狱,苦主家人团聚,可是狠狠的赚了大家一声好!
销量很是不错呢!
马兰花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
“别瞧年纪小,这是个真大仙。”
“我找那张天师算卦,那时正好新闻出来,他指着报纸,摇着扇子,与之荣焉地和我们这些上门算卦瞧吉利的说了,新闻里不好说,那富豪家能团聚,得多亏了他的师侄,芭蕉村的小大仙,纸马送生魂,本事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真真的!”
卫劲松和孔心婧面面相觑,眼下,他们就是不信,那也说不过去,会动的照片谁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