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规则的形状,却也不会散开,这部分瞧着像手,那部分像头……
鲁鸿平脚一软,又往后退了一步。
张巧峰莫名倒抽了一口气,又打了个激灵。
他忍不住又揉了揉脖子,看了看胡同弄子,嘟囔道。
“今晚这穿堂风有些强啊。”
倏忽地,张巧峰也僵住了手,他视线一低,看向自己手中的饭盒。
怎么回事?
怎么觉得,刚刚、刚刚有人摸自己的手了?
凉凉的,冰冰的,冻得人的骨头缝都有些疼。
“刺啦刺啦,刺啦刺啦——”路边的灯又闪了闪,啪的一下,灯彻底暗了下去。
“啊—”张巧峰短促地叫了一声,手一抖,瞅着就要将那饭盒丢出去。
不是错觉,真的有东西朝他摸来!
“小心,可不能丢了这碗。”这时,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清脆的,还带着一分惊奇和感叹。
潘垚出言提醒。
这招饿死鬼的碗可不能停,停了后,鬼发现没有供奉,没有香烛,没有金银布施,再发现是个空饭盒,它们的目光便会从碗上看向敲碗的人。
如此一来,众鬼只觉得自己被戏耍,那是会大怒的。
瞅着这么多饿死鬼,饶是潘垚都缩了缩脖子。
中元节的鬼也,超凶的好不好!
还这么一长串!
张巧峰手一抖,好悬才稳住了,没有把手中的饭盒丢出去。
这可是他中午吃饭的饭盒,磕坏了得买,老妈小气又节俭,从她口袋拿钱,那就跟掏肉一样,会吼人的!
“谁?”
“是谁?”
“谁在装神弄鬼?”
张巧峰色厉内荏,白着一张脸四处张望。
不知为何,路灯都坏了,只远处的屋子漏出一些灯光,透着窗户,投下些许光亮。月光幽冷洒下,一轮圆月挂在天上。
特别的圆。
像十五的月亮。
等等——
圆月?
今儿是阴历多少来着?
鲁鸿平和张巧峰同时愣了愣。
现在讲的都是新历,除了老人,一般来说,大家都只关心新历,没瞧到万年历里,新历的数字印得又大又显眼,阴历只小小的一行么。
鲁鸿平是家里的幺子,他爸妈都上了年纪,平时有进香的习惯,这几年开放了,他们家甚至还请了神位在家。
他恍惚记起,今天早上出门时候,好像还闻到了香的味道。
初一十五时候,家里都要给神位进香。
月亮这么圆……
今天是十五?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日啊。
“嗝——”惊怕之下,鲁鸿平打起了嗝儿。
两人转着头看了看,很快,就瞧到十几步远处,那儿的屋檐下站了个小姑娘。
只见她手中提着一盏灯,龙口衔珠,光彩耀耀。
“是你?”
都是解放街的,又因为商量拆迁的事,鲁鸿平见过潘垚两回,每回潘垚都跟着潘金来的。
这谁?
张巧峰以眼示意鲁鸿平。
都一块长大的,鲁鸿平一下就会意了。
“街、街头常农食杂店的屋主家小孩,见过两回。”
磕巴了下,鲁鸿平瞧着潘垚手中的光亮,莫名一暖,找回了说话的舌头。
长得好看的,人群中都显眼,漂亮的小姑娘也是漂亮,鲁鸿平瞧过潘垚两回,没有说过话,却也印象深刻。
毕竟,不是谁都能将小碎花的衣衫穿得这样好看。
潘垚鼓了鼓气,啥屋主家小孩呀,那屋主就是她,爸爸是陪她来的!
财迷样!
玉镜府君轻笑了一声。
潘垚瞪了瞪眼,啥财迷呀,她只是想了下实情。
“知道了,不是财迷。”玉镜府君笑了笑,“先引这些饿死鬼去路口,布施送走吧。”
在鲁鸿平和瞧不到的地方,广袖随风拂了拂,雷云纹漾过,似揽下一片的云,云卷云舒,自由逍遥。
……
“你装神弄鬼吓人作甚?”张巧峰被吓了一通,语气有些不客气。
潘垚:……
这哥哥的胆儿真的肥,竟然还在说鬼。
随着又一声的装神弄鬼,一长串的饿死鬼微微抬了抬头,微微闭目,青脸左右而动,鼻尖抽动,做了个嗅东西的动作。
各个蓬头垢面,衣裳褴褛,有的手中还拄着根竹棍。
要不是那发青的鬼脸,这一行人啊,还真有几分丐帮的气势。
“敲碗别停,继续敲,然后跟我走。”潘垚准备将这些饿死鬼引到路口,依着玉镜府君的话,布施送走。
中元节呢,百鬼出行,和气生财比较适宜。
“你叫我敲就敲啊。”张巧峰莫名,还嘟囔地顶了一句。
潘垚:……
她颇为无奈地看了张巧峰一眼,视线落在他颧骨处。
张巧峰微微别了头,潘垚正好从他的耳后看去,能瞧到面颊骨,只见他颧骨高高,下颌如刀削。
年纪不大,却棱角分明,瘦高瘦高的,有几分帅气。
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