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 在经过两日的阅卷之后,大致的结果也出来了。 唯独两份考卷,一份是诗词,一份是策论,惹得主考官黄昌龄和副考官徐尧争吵起来。 “这么好的一首诗,你只给四十五分?”徐尧质疑。 科举,比试的是诗词与策论。 先前因为没有具体的标准,好与坏都只看主考官的意思与喜好。 后来,为了更为公平合理,便采取了打分制度。 诗词总分五十、策论五十分。 如此,总分是一百,分高者居上。 “四十五分已经极好了,你要知道,数百考生中,诗词分数超过四十的,也就那么十多个人,其中最高分,也才四十八。”黄昌龄解释。 “四十八分的那个是黄季墨吧?” “可别乱说啊,都是誊抄后糊名、弥封的,老夫看到名字、看不到笔迹,只凭诗词好坏审阅打分。” “呸!” 徐尧气的瞪眼:“就那四十八分的答卷,老子看来,给四十分都是高的,反倒是这首诗,必须满分!” 黄昌龄无奈:“可这首诗实在太普通、寻常了,只是四行字的绝句,看不到太多的亮点。” 徐尧坚持:“必须满分!” 黄昌龄脾气也上来几分:“你还好意思说,作为副考官,考试的事实竟没去,现在反倒理直气壮了 。” “满分!” “不行,最多……四十六!” “满分!” “四十七!” “满分!” “最多只能四十七了,徐老货,你别蛮不讲理。” “你个老东西能作出这等诗词吗?此等诗词,看似简单,意境却相当的悠远,若不给满分,老子便去找陛下讲理去了!” “那便找吧!” 黄昌龄不再争执,眯上眼,老神在在。 徐尧则是拾起另外一份策论答卷:“这策论,你竟只给三十五分?” 黄昌龄只是闭着眼,也不开口,任由徐尧在旁边愤慨。 “黄老东西,你且看好,这策论答卷前面看起来倒是平庸,可后面所提之事,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就说食盐,只此一点,便足可四十分以上!” “食盐降价,那蚂蚱、蝗虫便可以保存的更久了啊!” “你可知民间百姓如何疾苦?他们根本吃不起盐,许多穷苦人只能靠盐布,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连盐都吃不起,如何保存蚂蚱、蝗虫?啊?你告诉老子!” 徐尧几近咆哮。 黄昌龄睁开一只眼瞥了瞥:“食盐降价,朝廷的税收如何保证?” 徐尧瞪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天下都要大乱啦,即便你的盐税收来几千万,天下百姓揭竿而起,推翻这 朝廷,任你有再多银子又如何?” 黄昌龄便再度闭眼,不再言语。 徐尧看着实在气不过,干脆拿着那两份答卷,直接起身向外走。 “你干嘛去?”黄昌龄突然开口。 “找陛下评理去!” “你……” 黄昌龄无奈,便也只好起身跟着同行。 他自是知道这老家伙驴脾气,独自跑去陛下那边,说不得会说怎样难听的话。 很快,二人来到养心殿。 徐尧简单见礼,便直接是将两份答卷递送上去:“陛下,臣以为这两份答卷极佳,理应得高分!” “哦?” 皇帝唐祯诧异的看了看,笑了。 显而易见,这两位大臣是闹矛盾了,竟将区区乡试答卷闹到他这个君王跟前。 要知道,寻常时候,莫说秋闱乡试了,便是春闱会试,作为君王,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直至殿试的时候,对于阅卷官给出的前面几分较好的答卷,他才会看上一看。 “倒是有些意思,朕来看看。” 他先展开那诗词的答卷,缓慢吟诵出来。 “白日依山尽。” “汴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 吟罢,他不禁眯着眼,细细品味着。 群山叠峦,太阳逐渐西落,渐渐落下,汴河的水,一路向东流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