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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还是白天见到的那件燕麦色的卫衣,通过味道,明寐猜测他是从画室过来的。
铅粉混着木屑的气味,让她处于陌生环境下强装淡定的心稍许平定下来。
他这句话,可不是随口的关心。
她越不愿意提什么,这人就变着法地让她回想。
明寐盯着他那和煦又探不清真情的眼,只感一股恶寒。
她毫不掩饰的用直白的目光上下扫他,压根不理他这茬,转身进了包间。
景淮睨着她的后背缓缓勾起唇角,没有再搭话,跟着她走进房间。
找地方坐下这会儿功夫明寐才想起来,这是美院的团建局,他出现也算正常。
房间里的人还没打量完陌生的明寐,就把所有关注都投到景淮身上,男生们吆喝着他一起坐“景老师我靠没说您今天也来早知道我们开个大间儿了”
女生见到景淮以后,兴头也明显更旺“景老师景老师我们正要玩游戏呢,哎那段三三买个扑克怎么还没来,谁微信催她一下。”
景淮没有去坐到学生们之间,而是挑了个靠边的位置,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眯眼笑道“来凑个热闹,希望别扫你们兴。”
“不会不会哪能呢”
“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对啊对啊下次还来啊景大神”
“老师您放心,我们玩纸牌那就是纯粹休闲,不赌”
“显眼包,这还用你说”
明寐挑眼儿,瞥他一下。
两个人恰好坐在包间长沙发的左右两个端末,对着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她垂下眼帘,微信上给段三三发消息我请问您买东西买到叙利亚去了是吗快点过来,我突然有事,你来我就溜。
至少要等段三三来了再走,让包间里的人知道她是谁带来的,不然在别人视角里就成了一个也不知道谁朋友的陌生女的来了坐了一会儿啥也没干又走,这不有病么。
这些美术生聚在一起玩倒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吃喝,玩桌游加上唱唱歌。
明寐低头玩手机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对面,有人拉着景淮一起玩,吆喝起哄。
当霓虹绚烂的灯光成为昏暗包间里唯一的亮,空气就慢了下来,时间概念被模糊,气氛将暧昧涂抹到每个人肌肤纹理中,渗入,扰乱原本的神经理智。
灯光晃动让明寐看不真切,视线所及之处,指腹摩挲着白水玻璃杯的景淮仿佛位于柔焦镜头的中央。
他侧过脸,稍长的额前发与他浓密的睫毛相抵,眼神被挡住,牵起的唇角就成了主演,上演惯会的戏码,用微笑演绎虚假的歉意,“我不太会,就不了。”
明明毫无强势,却无人能违背他的意愿。
景淮的迷人,就在于这股说不清和探不明。
明寐的余光扫过那几个脸颊绯红的女生,偏开平静的目光,半晌,她搓了搓手臂。
空调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旁边恰好有薄毯,明寐扯开搭在自己腿上,因为没什么人注意她,于是明寐直接窝进沙发的靠背,等那磨叽的段三三回来。
也不知道是盖了毯子暖和,还是因为沙发足够舒服,明寐原本半耷拉着的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睡意袭来。
降下近半的眼帘的最后,看见的是嘈杂中气质仍然那般脱俗的景淮。
视线一点点变窄,明寐的目光从他的鼻梁,降到嘴唇,最后落在他那燕麦色的卫衣胸膛
世界骤然黑暗,遁入宁静。
她沉沉坠去
再醒来,是被段三三喋喋不休的呼唤吵醒的。
明寐皱眉,对她在自己耳畔的碎碎念感到烦躁,很不耐地哼出一声,是对段三三打搅自己美梦的抗议。
段三三盯着她,很费解,小声吐槽一句“你真的有失眠症吗”
“刚刚我进来都以为你人走了有一会儿了,睡得那叫一个死。”
明寐揉了下眼睛,观察到包间已经亮起了白灯,聚会的学生们有说有笑正在往外面走。
她一觉睡到团建结束
“拉我一把。”明寐对段三三伸手,往前起身的时候,才发觉毯子从一开始盖在腿上到现在覆在怀前的位置。
她瞧着段三三,原本的怨气消解一半多“你还挺贴心,谢了。”
段三三“”
说什么呢这人。
明寐站起身,还未完全清晰的视线里瞧见那抹颀长的身影侧着出了包间。
走过景淮刚刚坐的位置时,她看见一堆果酒瓶子中间放着的咖啡,空掉的杯子零星留着三两块冰,暴露着他灌饮的速度。
大晚上,在酒局里喝咖啡,什么脑回路
一觉睡得太好,她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这种清醒对于夜晚并不是好事。
明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