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哪里不舒服了”
她低头,思来想去找个他不会继续问下去的答案,斩钉截铁回答“痔疮犯了。”
对方果然沉默了“”
然后他说“辛苦你了。”
换明寐脸颊滚烫“”
氛围安静了那么几秒,她垂着眼,听他说“回学校送你。”
天实在是冷,应该是入秋来最冷的一个早上,白搭的车没有不坐的理由,明寐跟着他去停车场开车。
看见景淮的那辆白色的奔驰,她才意识到,大她三岁的景淮已经步入社会了。
明寐走到后门,隔着玻璃看见他后座放满了画具和材料,无奈转到副驾驶开门。
她刚坐下,侧面的安全带自动伸出,贫穷限制了她的见识,明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偷偷打量他的车内设施。
景淮的车技娴熟,哪怕在拥挤的医院停车场停倒车也游刃有余,单手转动方向盘,余光瞥镜的姿势落在她眼里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她假装看窗外,听见他开口说“周子阳不会再往外乱说。”
明寐先是回想了一下是哪号人物,想起来,扭头“你跟他”
“那天你走以后,我跟他沟通了一下。”
周子阳以前住在小区里的时候可没少给他家惹乱子,人膀大腰粗的,明寐脱口而问“他没打你吧你跟喝多的人讲什么道理。”
他听着她一副明显认为自己战力值不如对方的态度,景淮眯起眼笑,意味深长地点头“嗯,怕他揍我,所以我态度很好。”
明寐舒了口气,没再回话,医院折腾这一趟下来人筋疲力尽,他车的皮座椅挺软挺舒服,压得她困意袭来。
后面景淮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昏昏沉沉入了梦。
睡着了。
明寐坐在寝室床上,抱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又在景淮面前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窝在副驾驶迷迷糊糊睁眼时,他那揶揄又无奈的神色在她脑海里来回环绕,好像她是故意赖在他那不走似的。
明寐揉乱自己的黑发,失声懊恼,妈的丢死人了啊。
之后的几天她没再遇见他,但挂在衣柜里的那件黑色男士风衣总是提醒她景淮的存在。
接连三天又是加起来睡不过十几个小时,下午上完课后明寐走出教学楼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崇京大学占地面积大,学生们日常穿梭各个教学楼大多骑自行车。
她单手捞着机械专业的书往宿舍的方向慢步,走着都快合眼,浑噩中瞥见拐角会展厅那边摆着很多宣传海报,不断有学生往那边走。
她定睛一看,是个画展,美院优秀毕业生和在读生的作品展。
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鬼使神差跟着往拐了进去。
学校里的会展厅隔三差五就有活动举办,都十月天了里面还开着充足的空调,明寐进去就抱住了发冷的胳膊。
画展布置简约,雕塑系绘画系数媒系各个专业的优秀作品都有展出,而最为夸张的是
明寐走着看着,发现这画展优秀毕业生作品里,八成的画都出自同一人手。
她落下视线,盯着画作右下角的署名景淮。
她站在作品前,身边逐渐聚了人,明寐望去,发现景淮每一幅画前都有人驻足欣赏。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出名。
面前的是一副大胆玩弄色彩的油画,意境,手法,色彩协调到主题表达。
每一个点都近乎完美。
“景淮也够傲的,这么多师哥师姐都来参加开幕式了,他偏是不出席。这办得都快成他个人画展了。”
“而且他的作品评价不是经常褒贬极端吗”身边一个女生和同伴的窃窃私语打断了明寐的欣赏。
明寐悄然偏眼,竖着耳朵听。
“什么意思呀”
“我们老师说,经常有专业人士批评他的画完完全全是在炫技,没有任何感情和灵魂。而且他大部分作品的画风跟他爸如出一辙,根本没有特色。”
“但他真是天才,哪怕就是炫技也能评奖,不缺收藏家入手,我上次听见他和别人交谈”
有人把对他的恶评告诉景淮,谁知道他却和和气气地笑了下。
景淮大方的承认“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只是在炫技。”
他说“艺术是不断剖开自己的过程,作品是画者的情感。”
景淮那多情的桃花眼勾起眼尾仿若四月清潭,清冽又澈底。
下一刻,悦耳的嗓音带出来的却是无情的话。
“可我很烦,任别人窥探我。”
听到这里,明寐缓缓勾起唇角,她后撤一步,继续往下个画作走去。
不错,挺装逼的。
就在这会,兜里的手机振动,她拿出一看是段三三发来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