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寐翻开手里这个本子,有张折起的素描纸掉出来。 她捡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郑思维在夏天那会儿给自己画的那张肖像画,正是因为这张画她才开始关注这人的。 不过,她竟然还没扔掉吗?多留一分钟都多余。 郑思维确实是有美术天赋的人,不然也不能通过严格的美术专业考试,还考到全国数一数二的崇大美院来。 她用指腹触摸着纸上烙印的画迹,想起的,想到的…… 却是有关于景淮的事。 …… 离家出走成为她和景淮关系的转折点,那天回到崇京市区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背着她从长途车站往小区走。 她靠在景淮肩膀上一路说了一堆胡话。 “你知道吗……我妈不要我了。她结婚了,跟别人又生孩子……” “你现在肯定特别高兴吧,没人阻碍你撮合他俩了……” “呜呜呜……” 景淮那件白色的校服半袖,肩膀被她哭湿了一大片,不管她是哭是骂,他自始始终没有说话,但背着她的双手也未曾松劲。 明寐哭累了,趴在他后背,她望着熟悉的街景,半晌,将自己的脸埋到他肩膀。 随之,她察觉到景淮身形顿时的僵硬,然后马上松弛下去。 “我可不可以装睡,你把我直接送到卧室里。” “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爸。” 一定是妈妈见她跑走以后给老爸打了电话,才会让景淮追过来找她。 父母之间说了什么,妈妈那边的家庭如今怎么看待自己,老爸又打算准备什么说辞来安慰。 她今晚暂时不想面对。 一人的脚步声承载着两个人的心跳,景淮又背着她走出很远,才徐徐吐出一句:“我不喜欢撒谎。” “你最好趁这会儿就睡着。” 明寐“嘁”了一声,合上眼酝酿睡意,过去几秒后又突然声音软软地来了句:“哎,景淮,我发现你会说儿化音了……” “快睡。” “嗯……” 因为哭得太久明寐早就疲惫不堪,于是成功地在他背上睡着了。 之后再醒来就是第二天,睁眼看见的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明寐就知道,他真的有答应一路背她回卧室。 自那以后,她对景淮的态度开始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微妙地变化着。 她无法再对他产生怒气,也越来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明寐知道他未曾变过,不对 劲的是自己。失去敌意后, 景淮的闪光点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清晰。 他安静又成熟, 懂事也体贴,优秀却不外扬,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少了太多人情味,过于冷淡。 即使每天还是一样相处着,但她对这个人却逐渐泛起了未命名的依赖。 …… 发现景淮具有别样绘画天赋和热爱是在那天。 一周里至少有四天明寐是和景淮一起做作业的,用老爸的话就是说:不仅可以让他看着总爱偷玩走神的她,更可以让他帮忙辅导她的作业。 哪怕是高三党,景淮的作业也总是写得很快,还明寐在对自己的课堂作业抓耳挠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课外习题了。 “别发呆,赶紧写。”景淮坐她身边,眼睛盯着习题却能精准地捕捉她走神的瞬间。 她撅嘴皱眉,不得已再次投入题海,听着窗外麻雀吱吱叫。 又写完一页题以后明寐偏头,看见他握着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她悄悄看过去。 景淮下笔的笔触很轻,粗细一致的自动铅笔在他的转捻侧描中竟然呈现出深浅不一,粗细错落的画面。 是窗外的小麻雀,连豆粒大小的鸟眼睛都画得透亮传神。 “你画的好棒啊。”她脱口而出。 眼前的手突然停住,明寐抬眼与景淮对上视线,他似乎有些不自在,随手撕了那张纸压在习题册下面,不让她看了。 “你撕掉干什么啊。”明寐还没看够,觉得他这幅样子扭捏奇怪,“我听说你是美术生对吧。” “算是。”他答得模棱两可。 “据说走艺考要集训什么的,你去了吗?”她很好奇。 景淮翻到下一页习题,摇头。 明寐瞪圆眼:“那你就画得这么好?好厉害啊。” 他瞥过来,似乎不打算让她夸下去:“快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