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这么舒服了。 超市入口在前面,踏出滚梯,明寐想着这些刚刚扬起唇角,下一刻抬眼随意望去的瞬间——曾经的熟人面孔落入眼底。 嗡—— 视觉引起神经共鸣,犹如金属敲打在耳膜,震得五脏六腑都颤抖。 景淮的视线落点恰好和身边人一样,瞧见远处推着购物车和家人笑谈的人后,有些意外,开口:“你看超市门口那个阿姨,是不是以前小区里……” 身旁过于安静,让人莫名心慌,他偏头,原本松泛的神色倏尔愣住。 视线里,明寐脸色煞白,整个人连头发都仿佛是紧绷的,像只全副防备的,受惊的猫。 景淮颦眉,毫不犹豫地握住她手,感受到一片虚凉,嗓音更低了:“明寐,怎么了。” “你看看我。” 有时候总想嘲笑生活的无趣,它把所有人扯进一个若有若无的规律旋涡里,好不容易快乐的时候,就抛给他们一个又一个难题,要人们苦痛,然后在平复情绪后,进入下个循环。 当明寐以为时间过去够久,那些东西随春夏秋冬褪色,碎成片,不会再对自己造成影响的时候。 事实就扇她一巴掌,宣告着:梦魇还没结束,你没资格晚安。 景淮的嗓音在耳畔环绕,就是进不去脑子,她瞳仁晃动,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紧握住对方的手。 用力,再用力。仿佛是借力身吊悬崖的最后一根树枝。 她抬头,眼底带刺的防备和软弱一并露出,几乎是恳求地说:“咱今天先不买了,行不行,我突然有点事忘了,回家吧,回家。” 明寐紧握在手的力度,宛如捏在他心脏上。 一定有什么刺激到了她,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深渊般的黑眸沉了又沉,景淮绷住情绪,没有回头,也没有再问任何一句,“好,回家。” …… 这天的夜晚,同床时,选择假装忘记避而不谈的,成了明寐。 超市前的异样他一定察觉到了,回家以后她没有选择主动解释,氛围陷入诡异的别扭中,于是就彼此沉默直到休息。 明寐多次设想过如果景淮真的追问,自己该怎么回答,想过许多选项,要么胡编乱造,要么逃避不谈。 没想到,最后他却只字不提。 两人背对背躺着,喷雾机吐着徐徐薄凉的汽,窗外月光冷白。 明寐面对月光侧躺,总觉得自己背后毛毛的,有股强势情绪在逼近。 就在她阖眼,再次劝自己快些入睡的时候,熟悉 而悦耳的,因夜晚而沙哑的嗓音响起。 “你睡了吗?” “……✭(格格党♂文学)✭” 对方轻笑一声,有些暧昧,蛊得她耳根痒痒。 “堂而皇之地骗我啊?” 一开始同床,两个人还会分别盖两床被子,后来因为两床被子堆积太挤,加上她睡相不好总是睡着睡着跑到他被窝里,后面就成了一床被。 稀里糊涂的,和景淮成了这样不明不白却过分亲密的关系。 但明寐却很依赖这样的时刻,即便是背对着睡,后背总能感受到一股徐徐而来的,隔着距离的温热和厚重的存在感。 像有了靠山那样安全舒适。 明寐小声回应:“……我困了。” 对方却没有放过的意思,直达主题:“今天下午,为什么突然要回家。” “你看见谁了?可以告诉我么。” 睫毛有些抖动,指甲掐进肉里,她使劲咬嘴唇,侧躺的身形更僵硬。 明寐使劲克制在变乱的呼吸,半晌,告诉他:“真没事……” “我不想说。” 原本被润泽些许的对话和氛围,在她斩钉截铁地回绝后再次变得和窗外冬风一样干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淮将这番不算顺利的沟通写下句号。 “好,睡吧。” 心跳落空一块,明寐慢慢阖眼,眼底涩疼,把半边脸埋进枕头。 …… 噩梦不会轻易休止,而是会在纠缠中不断扯住宿主,然后疯狂地加重砝码,让不同缘由的,不同程度的痛苦如血蚁一样钻透心肺的每丝缝隙。 如同此刻,血红的油性颜料泼在明寐本就枯败的生活画布上。 半夜过去,月挂高空,明光无情,藤蔓在夜间悄然盘旋成长,环绕住稚嫩的肌肤,逐渐收紧,收紧,直到勒断谁人的脖颈。 景淮睡着了,眉目温和,坠入沉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