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云劝慰她,“放心吧姐姐,哥之前最多也就睡了一周,我觉得他能醒。” “昨天他还跟我说,最近可能要忙什么事,不能随时给我看画。” “这件事这么重要,他一定会爬起来去做的。” 明寐瞥他一眼,静静看了几秒,瞧出向光云的逞强,景淮是他在崇京追梦的靠山,也是最要好的哥哥,这么一个人昏迷着,他早就慌了三个回合了吧。 她轻抒口气,伸手,揉搓他两下头,无奈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向光云悻悻一笑,放松些许,“我就在这儿守着,姐你快去休息吧,醒了我告诉你。” 明寐回头,望向敞着门的卧室,眼神深而又深,情绪变化。 用渔网将所有情绪囫囵收纳,她看着向光云,说了一句:“照顾好他。” …… 暴风雪持续到了第二天,翌日清晨七点,崇京高铁南站内,带着雪水的鞋印踩在进站大厅的光洁地砖上,劳烦了清洁工作人员一遍遍清洁,因为天气原因此地比往常更繁杂热闹。 段三三把排队买来的麦当当早餐递给她,语气有些低垂,“刚考完试,你着什么急回老家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黏父母的…也不想着跟我玩两天再走。” “今年过年早,想跟我 玩儿不早说。” 明寐手边站着行李箱,接过她的爱心早餐,翘起唇边嗤笑声,“谢了,下次提前约啊,姐很忙的。” 段三三回头看了看四周,问:“景淮没来送你吗?” “他有事儿。”明寐回答迅速,眼神却有躲闪,拍拍段三三后背,嘱咐道:“回去吧,天气不好,注意安全。” 目送段三三离开大厅,明寐转身,孤身望着这一行色匆匆,各有奔赴的场面。 乌黑发丝乱在白色围巾缝隙,她望向大门口,眉头微颦,远眺的目光繁芜伤感,某个刹那,仿佛在期待,等待什么。 今天这么冷,是因为这场连夜雪吗? 景淮要活命就得避开她,但向光云那小子不知道,她为活下去,半步都不能离开景淮。 当初景淮抱着什么样决心靠近她,现在,她就怀着什么心理准备,离开他。 【没有你想象中严重,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嗜睡,我不过是最近有些累。】 骗子。 【只是爱睡,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少,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吃些药干预就能控制。】 大骗子。 明寐抬头,眸中洇着清碎。 景淮,你不知道吧。 我这人,也不是非活不可。 手有些冻僵了,明寐握住行李箱拉杆,抬腿,走向安检厅。 将毅然背影,留给这座昏眠飘白的城市。 …… 景淮的睡眠大部分并不完全属于昏迷,而是有飘忽渺然的缕缕意识牵挂着。 如果要去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被沉浸在海底,在天海全白的空间。 天空与海洋,陆地没有任何区别划界——白色,全是这种空洞的,归无的颜色。 他手握画笔,站在随处是画布的世界,试图记叙什么却无从下笔。 之间,他曾看见过一个词——三文小说。 日语中的一个概念,三文钱,也就指不值钱,廉价粗糙的意思,而三文小说意为没有价值的,低俗小说。 而景淮想,他的存在或许就是某本三文小说里藏在人群中,望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剧情的,没有思想和价值的路人一个。 在于曼香和景致洲这本都不能搬到台面上的三文小说里,他作为一枚棋子,一个工具,没有脸庞和人格,随便换个人来,也照样合理存在。 他像是某位作者笔下一个万能的角色,随意搬弄,好用简单。 他可以是出身名门,青出于蓝的景致洲之子,可以是响彻国内外的青年艺术家,可以是首屈一指的数媒工作室老板,可以是学校里受教授们期望的优秀学生,也可以是学弟妹们眼里出类拔萃的助教学长。 有人告诉他,你要笑,你要画,这样你才配有身份,才有价值。 可当景淮站在这梦境画廊,面对千尺百布,提笔却发现——他连自己的脸都无法描摹。 修长的手指略有细细颤抖,啪嗒,画笔掉到地上, 然后如被溶解般坠入海底。 【你画得好棒啊。】 【景淮,你喜欢画画对不对?】 【那你能给我画一张吗?求求你啦——】 【景淮,你笑啦。】 【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