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眼眶逐渐诞化出不争气的浑浊,明寐隔着电话无声使劲摇头,眉头因为隐忍越来越紧皱。 “回去也好,崇京今年的冬天气候太差。”他的嗓音亦如往常爽朗,听不出虚弱,“过年,替我跟明叔说声过年好。” 另一只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异动,明寐脚下一缩,赶紧回应,有些急切:“行,再联络。” 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嘭——!” “砰砰砰!!” 木质防盗门一直在承受剧烈地殴击,每次重声所产生的那种门板迸裂声,都像是即刻被攻破的恐怖预告。 手机随着手抖掉落在地,明寐心脏一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陷入不对劲当中,双手捂住耳朵,眼睛越来越红。 “明寐!你他妈给老子开门啊!!” “躲得了一次!你以为能躲一辈子!!你个臭娘们!” 是吴广浩的声音。 “不给钱!我们就一直闹!!杀人偿命!!” “对!!杀人偿命!!” 还有其他很多人。 哗——像是油漆泼在门上的声音,滴滴答答。 应该是红色的。 男男女女,老少混杂,聚在窄小的公寓楼道,把声势闹到最大。 那些人怒吼中啐出来的吐沫星子,在半空飞舞,成一把把利剑,插在明寐浑身上下,把衣服扯烂,结痂撕开,任由一个个血窟窿汩汩不止终结生命。 这是第几次,第几波了? 再来一次,邻居就会闹到物业,然后房东就会让她滚蛋,紧接着呢? 抱着头的双手一点点用力,蜷缩,把头发扯得生疼为止,明寐紧闭双眼,头痛欲裂,痛苦得发出阵阵碎呓。 过往那一幕幕不堪梦魇卷土重来,誓要闹到她去死为止。 报警……不能报警……报警了,就代表她要再次直面当年的事,深入每个细节,所经受的所有痛觉,重来一遍。 她就是个怂包,四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点长进都没有…… 明寐保住膝盖,瑟缩着把脸埋进去。 在地狱厉鬼试图将她拖进深渊之时,仅有一缕逆行的风,将她魂魄拴在人间。 【那好,今后每一晚,我都会在你身边。】 【明寐。】 明寐几乎快崩溃到窒息,倒地痛哭的瞬间闪到脑子里的——是景淮的声音。 …… 崇京的雪逐渐变小,老城区,景淮踏进这片还未大面积动工的荒芜平地。 他站在路边,任由寒风吹过额发,环顾这一片茫然平坦,试图用眼睛还原这里原本的样子——崇颐小区以前就在这儿。 四年前崇颐小区因为城市规划搬迁拆除,所有居民都得到足以改善生活的补偿。 政|府安置居民的搬迁新小区他走遍了,却找不到当年熟悉的那几个邻居街坊,打听了很久才听说,很多区域的搬迁居民全都汇杂在这一片诸多住宅小区里,而且这几年过去,搬走的搬走,换房的换房,哪找得到当年那些人。 这几天到处跑,几乎把他能找的地方走了个遍,获取信息的手段有限,关于明寐的事还在查没有后续。 景淮双手抄在大衣兜里,抬头,对着天空阖眼,喉结向下压,纾解疲惫。 这时,人烟稀少的人行道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景淮睁眼偏头,愣了下。 面前拎着个蛇皮袋子捡塑料瓶的老奶奶虽然年老,走动却还算自在,即便在这寒冬里,也坚持出来捡捡东西。 景淮认识她。 本以为暂时无解的题,突然迎来了转折点。 景淮伸出双手,走过去蹲下,把奶奶本来要弯腰捡的瓶子拿起来,放到她的袋子里,蹲着与她对视,眯起眼睛笑道:“刘奶奶,还记得我吗?” “我是景淮,开公车那个明实叔叔的邻居。” 听到明实这个名字,奶奶的目光变了变,她是记得这孩子的,那会儿小区里同龄的孩子里,就属他聪明又俊朗。 “我想问您点事,您方便吗?”景淮拿出手机,想通知司机过来,接上奶奶去暖和的地方,吃点饭喝喝茶。 就在他低头联系人的时候,面前的奶奶持着年迈抖动的嗓音,开了口。 “孩子……你几年没回来了?” “明实家里那事,你不知道呢?” 景淮温和的笑眼,顿在了凛风飘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