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对着父亲温和一笑。 神明的惩罚。 所以景致洲才会在得知他们母子存在后,毫不犹豫地亲自到崇京接人。 如果不接他认祖归宗,景致洲就绝后了。 而继母宋怡即使知道丈夫不育,却依旧不抛弃不离开,自然也有她的原因。 看似纯粹,实际上这一池水面下浑得他只想拍手叫好。 景致洲下楼来,第一眼对上自己儿子雷打不动的温润笑脸,气不打一处来:“上次跟张助理打电话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宋怡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从中间打断:“大过年的难得团圆,你们两个的事饭后去书房说。” 即使从小书画熏陶,也确实有天赋的景致洲,外表再怎么儒雅绅士,内里的虚荣和自私也会在不经意间,像包着布的腐肉一样,飘出臭味来。 “好好好,”景致洲走到宋怡身边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哄着:“今天让厨师做的全是你爱吃的,不要耽误最好的享用时间,快尝尝。” “好。”宋怡坐正身子,举起餐具,看了景淮一眼:“阿淮也别坐着了,吃吧。” 景淮眯起眼笑,“好。” 一家二口坐下用年夜饭,餐厅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响,没有愉快的交谈,没有电视节目的吵闹。 只有冰冷又和谐的不锈钢餐具声响。 面前的鹅肝是国外庄园空运来的, ◌()◌, 飘着令人垂涎的香味,但它的形状,总让景淮想到刚出锅的热烘烘的饺子,记得吃过最好吃的饺子,就是那年冬天在明寐家里,明叔包的那顿。 那时候明叔笑着跟他说:“不用一口气吃那么多,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饺子,叔随时给你包。” 但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顿。 餐叉的冰凉不断侵犯着他温热的指腹,下一刻,不知怎的,景淮无声微笑,开了口:“我跟张助理说得那么明白,就是不想撕破脸太难看,您又何必再来兴师问罪。” “啪!”宋怡一下子撂下餐具,看向景淮的目光已有警告。 意思很明显,已经说了不要当她的面提那些破事,还敢明知故犯。 景致洲想不通自始始终都听话办事的他,为什么突然反叛起来,“你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随便提,我是你爸,我的就是你的。” “父亲,这些年过去,您都没有关注过儿子的成长吗?”景淮放下餐具,用餐巾细细擦过嘴唇,接着说:“我早就不是18岁那个手无分文的景淮了。” 他脸上的笑容并未因情绪的下沉而变化过,越是这样,越容易激起对方的无能愤怒,景淮起身:“现在去福利院领养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培养成继承人,还来得及。” “虽然是过年。”他看向周遭,遗憾道:“但一想到我妈就死在这,很难有胃口。”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景淮把餐椅缓缓推回去,毫不犹豫地走向别墅玄关。 景致洲气得额头突青筋,看着妻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忽然坐立难安。 餐厅重新归为平静,宋怡盯着眼前的佳肴,胸口起伏逐渐激烈,忍耐攻破极限,最后端起盛着鹅肝的盘子,摔烂在地板上。 “啪——”打碎了这虚伪的和谐。 走出别墅的景淮独自站在略有清冷的南方冬季,回头,看向那灯火通明,却处处透着沉闷的客厅落地窗,笑意略有舒适。 他低头,拿出手机给明寐发消息过去。 【新年快乐。】 …… 过年后明寐没在滨阳逗留,连沈爰都是短暂见了一面就上了高铁。 她联系了向光云,打听到景淮主治医师的联系方式和坐诊地点,她不在崇京,目前在北城。 需要傅医生的病人比明寐想象中多太多了,一大早医院刚开门,傅医生的诊室外就坐满了人。 而心理问诊的时间又非常漫长,一个个排队咨询的话,傅医生可能连中途用餐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明寐等了一上午,都没有得到插空说话的机会,直到中午医生休息,她追着傅引到医院食堂,只为了短暂几句。 “傅医生,我不想打扰您中午用餐的时间。”明寐坐在她对面,看着细嚼慢咽的傅引,眉眼愁绪:“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景淮那边,不能耽 误了。” 傅引笑了声, 说:“他自己都不想活了, 你还管他干什么。” “他让我救他!”明寐斩钉截铁道。 自从那天他在医院抱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