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做什么,一定有他的原因。 带着对景淮的了解,明寐一步步往前踏步,走进偌大画室的中央,率先揭开一幅靠自己最近的,红色丝绒布落地,她眸子也随之瞠大。 画中内容震颤了明寐的心,她后退一步,反应了几秒,又快速上前,一连扯下好几幅画的盖布。 暗红布面坠落,沉睡之人的秘密被掘发。 三面墙的大小挂画全都被揭开,明寐未曾察觉自己双手的颤抖,即使遮住嘴,愕然也会从眼里流出来。 浑身血液仿佛在此刻倒流,失重般的颠沛不断挑战心跳的极限,迈腿都开始艰难,明寐拖着脚步,最终来到窗边最大的这副作品面前,扯住布,用尽全力窥探它的真容。 唰—— 第十三幅,也是最后一幅画暴露在光下。 明寐被无数个画中的自己,包围在画室的中央,略显渺小。 三面墙上挂着的画,画得全都是以前的明寐,而那些她都在笑,有的是微笑,有的是咧嘴大笑。 有的穿着校服,有的是私服,有的穿着裙子,有的是棉衣。 有的背着书包,有的手里拿烤地瓜,有的捏作业本,有的抱着言情小说。 而她们,无一不在看着对面的“景淮”。 这些都是景淮回忆中 , 她曾对他展露过的笑容。 明寐偏头, 最终看向最大的这幅,下巴剧烈颤抖,泪腺瞬间敏感发作,酸又痛。 最后的这副,是现在的她。 她站在彷徨黑暗中,看着“景淮”,身体都是侧着的,目光带刺,那样戒备又冷淡。 嘴角下垂,一丝温度都奢求不到。 明寐倏地捂住嘴,任由眼泪唰地掉下来。 啪嗒——一声在心里响起,那是钥匙落地的声音。 救他的办法一直都在自己手里啊。 景淮只是觉得她不会再爱他了。 重逢后,她对他的那些排斥,甚至是怨恨,通过每次的逃避和敷衍,重创他那颗无时不在期待的心上。 她靠近他,也不过是有“助眠”的利用价值,这些景淮看得明明白白,所以才难过,世界里仅存的光在消逝,才会恶化嗜睡。 最爱的人不许自己靠近,且永远都不会再爱他了。 这份悲伤在潜意识藏匿,连景淮自己都没发现。 他只是想有个人,能纯粹地爱他。 明寐的眼泪越过的抽噎的前奏,如暴雨砸下。 是不是连最近她的主动,在景淮的眼里都是成了她的“愧疚”,因为得知他的牺牲,所以给出些“弥补”。 可是,不是啊。 明寐的恍然大悟卷着更多后悔敲碎了心肺。 我从没恨过你,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我不该忸怩遮掩,我应该把最铺天盖地的爱送给你。 即使她已经在一点点表达心意,可对于景淮内心早已恶化过甚的疮口,于事无补。 即使知道她的“利用”,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景淮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她能更好。 那一个个,微笑着在她身边躺下的夜晚,就像是一场场,甘心情愿的自/杀。 献祭自己,只为换她对他再笑一次。 明寐瘫坐在地板上,泪珠落地,蜷住自己,撑着额头无声恸哭。 傻子。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 …… 夜晚,明寐抱着画册走到病床前,房间没有拉窗帘,婴儿L般初春的月光就这样飘飘洒洒到景淮熟睡的脸上。 他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 氧气罩闷着他虚弱的呼吸声,她把画册放在床头,红肿的狐狸眼不知疲惫地再次酸涩,明寐缓缓蹲身,握住他有些凉的手。 明寐趴在他床前,用脸颊的温度,温暖他的手背,掉着泪笑:“景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闷葫芦啊你,倒是早说啊。” “谁能懂你那套云里雾里的矫情表达,你快点起来,说喜欢我。” “咱俩都认识七年了……”她声线颤抖到说不成完整的话:“你都没跟我表白过。” “我不怨你了。”明寐紧握着他的手,“我原谅你了,我这么喜欢你,只要你起个头 ,我立马就答应你。” “好不好……” “不许再睡了。” 她哭着,说了很多,直到疲惫,直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