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民还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以李美丽为首的家人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
此时的他正租住在距离友谊商店不远处一洞栋筒子楼里。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筒子楼设施宽简陋,没有独立卫浴和上下水,然而在如今这个年代,像这样的楼房在松江却比比皆是。
李卫民租住的是电机厂职工小区,从名字上来看,就能得知这处房子属于国营单位的分配住房。
一到了傍晚,小区的院子里,大人小孩一片喧闹景象,比几年之后正式实施的商品房,如今的筒子楼无疑多了许多的烟火气。
李卫民在门口处的煤炉上,做好了今天的饭菜。没一会王全就开门进屋。
如今的王全一个多月没见,国字脸上看起来稳当不少,一双眼睛也透着精明。
注意到王全脸上的愤愤不平,李卫民随口问道。
“咋的了,整个这出。”
自从被李卫民留在了松江,王全就按照李卫民的指点,从老毛子那里收美子或是外汇卷,然后在黑市上加价卖给有需要的人。
虽然王全是刚入行的新人,但是随着改革开放国门大开,许多公派或是出国留学的学生比比皆是,特别是一些想要出国的学生,为了在国外以备不时之需,这些人往往会到黑市上换些美子带在身上。
外汇卷也是如此,许多大场的职工或是个体商户,都会过来换一些,或留在手里显摆,或是去友谊商店消费一把。ωWω.GoNЬ.οrG
总之这一个多月下来,李卫民给的1000块钱本金很快赚到了小二万的大团结,除去分给王全的那部分,李卫民自己也也剩了小一万块钱。
“被人截胡了。”
听到王全的话,李卫民伸手让他坐下慢慢说。
随着王全解释,李卫民也听明白了意思,原来一个和王全约好了换1000美子的老毛子,被别人以高出市场价格的同行给撬走了。
此时的李卫民倒是有些疑惑,各行业有各行业的规矩,翘客、乱价的人通常都会被同行排挤,这个行当更是注重这些规矩。
“切汇的?”
不怪李卫民有此一问,这行当本就鱼龙混杂,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往往通过人们贪便宜的心里,以低出或是高出市场的价格,吸引买主或是卖主,再通过手法和一些技巧暗中扣下一方的金钱。
王全摇了摇头。
“上次有个切汇的南方人被人捅了刀子,这段时间没人敢干了。”
这件事李卫民倒是听王全说过,当初心里还想着,切汇、你去切老毛子不就完事了吗,可着自己人骗,被人捅了也是活该。
“他娘的。”
越想越是气不过,能一次性拿出一千美子的显然是个大客户,王全还准备长期发展,没成想就这样被人给撬走了。
“这次是一个叫薛老三的,手上召集了不少游手好闲的半大小子,这些人就在就在华侨饭店和友谊商店附近转悠,要是看到谁去拦着老毛子,他们就上去截胡,截胡不成就给你搅和黄了,妈的,这一天他们整散了不老少。”
闻言,李卫民点了点头。
这年头精明人不少,薛老三显然是看中了这个“市场”,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要把人搅和走,自己独占“市场”,虽然要完全垄断有些夸张,但是只要能占住大头,就足够发家的了。
这年头挣钱的机会一大把,李卫民也不至于盯着倒汇这一处地方使劲。
决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的李卫民开口道。
“行了,先吃饭吧,咱也没啥损失,先把手里的美子和外汇卷散出去,正好休息几天。”
一连几天的功夫李卫民也不咋出门,就窝在只有20几平方的筒子楼里,看看报纸,听听楼下谁家打孩子,哪家因为扯“老婆舌”和人吵架。
不同于李卫民,王全这段时间挣到了钱,人也变得浮躁起来,没呆几天,就和李卫民招呼一声,说啥都要继续去倒外汇。
李卫民想了一下没有明确的阻止,而是让王全先去街上打探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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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薛老三把华侨饭店和友谊商店这二处都让人给看住了,放出话来谁要是敢在这俩个地方收美子和外汇卷,他的人见一次打一次,听说上俩天有人不当回事,还被他的人给捅了刀子。”
临近傍晚回来的王全,刚进屋就气愤的嚷嚷起来。
李卫民听的摇头,严打才过去一年,薛老三如此高调,怕是蹦跶不了多久。
特别是这行当本身就见不得光,要是碰到个“茬子”和薛老三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特别是这么个年代,敢出来闯的哪个心里没股子狠劲。
想了一下,李卫民开口道。
“薛老三这人长久不了,等着吧,现在先别跟着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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