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出三鬼,徐半仙厉声道:“速速将她拿下!” 那白面鬼最先动起来,他拔出身上两柄剑,化作阴风,朝宫梦弼双剑连斩而来。 黑面鬼伸出拳头,在胸口一锤,便张口就吐出混浊腥臭的恶水,朝宫梦弼卷了过来。 而黄面鬼则沉入土中,伺机而动。 但下一刻,白面鬼的身形顿住,举起剑的双手缓缓放了下来。 黑面鬼闭上嘴巴,那恶水仿佛幻觉一般消散。 黄面鬼遁入地下的半截身子也浮出地面,一动也不动。 紫英似笑非笑的看向徐半仙,一上一下地抛着手中师刀,铜环相撞,叮当作响。 阴沉的恶念在密室中蔓延开来,三鬼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了徐半仙。 徐半仙冷汗立刻就沁湿了衣衫。 徐半仙心如擂鼓,对着面前五鬼厉喝道:“还不将她拿下!” 并非三鬼,而是五鬼。 师刀相召,山王庙中的青面鬼与赤面鬼也一同出现在密室之中。 五鬼不发一言,只沉默地盯着徐半仙,那幽冥鬼物的恶念和邪念赤裸裸的显露出来,在五个厉鬼的眼中泛着血色的光。 宫梦弼不曾下令,也不必下令。 徐半仙再次下令,但五鬼非但没有听令,反而以血色的眼睛盯着徐半仙,缓缓向他走来。 徐半仙眼中恐惧更甚,色厉内荏道:“我是鬼主,你们还想反叛不成!” 但五鬼已经嗅到了他的恐惧,更看到了他的虚弱。 五鬼的鬼神相开始融化,代表着徐半仙的五行五鬼法正在反噬,脱离了鬼神相,便只剩下厉鬼身。 徐半仙连忙掐动印诀,想要调动五鬼法慑服身前厉鬼。 但他既学艺不精,也荒于修行,一直以来只凭借五鬼师刀作威作福。 连掐三次印诀,一次也未成功,五鬼终于忍耐不住,激起了厉鬼的凶性,狞笑着、扭曲着,化作阴风扑向前去,抛弃了鬼神相的神通法术,以最原始的厉鬼姿态,给予徐半仙最怨毒、最阴邪的诅咒。 五鬼钻入徐半仙体内,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 厉鬼的狂笑声与徐半仙的惨叫声交相呼应,五鬼与他五脏融为一体,撑开他的胸腔腹腔,从内到外啃食着他的躯壳。 “啊——” 徐半仙发出宫梦弼从未听过的惨叫声,他的胸腹之间如同有一只只手向外撑开,高高鼓起,灼烧出漆黑的手印。 “救我!”徐半仙满地打滚,他抠烂了指甲,爬到紫英面前,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依附在紫英身上的宫梦弼只以碧绿又冷漠的眼睛看着他,问道:“他们求救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徐半仙不能回答,也无心回答。 不过顷刻之间,这位作恶多端的“半仙”就彻底失去的气息,死在了自己缔造的五鬼手中。 五鬼揪出了他的魂魄,在他的魂魄上撕咬着,就要将他大卸八块。 “够了!”宫梦弼看向空中的五鬼。 舍了鬼神相,也就舍了心智,被怨念主宰的五鬼转过头来,冲着发出紫英凶猛的鬼啸。 宫梦弼的碧眼毫无波动:“我可不是他,怕你们这几个小鬼。” 五鬼被激怒,朝着宫梦弼扑杀了过来。 宫梦弼抓住师刀,五鬼铜环叮叮当当响起,牢牢将五鬼定在空中。 徐半仙一死,五鬼师刀的威力立刻大降,已经无法驱使面前五鬼,只能凭借其中残存的五鬼法勉强定住五鬼片刻。 但宫梦弼又不是徐半仙,伸手一抓,便有莎草所制的草绳破窗而飞来,如同穿针引线,把五鬼穿成一串,首尾相衔,化作一个系有五颗石头的草环。 紫英叹了一口气:“冤冤相报。” 吱呀一声,大堂的窗户忽然打开,宫梦弼的真身出现在窗外,他举起油伞,收走了徐半仙的魂魄。 宫梦弼控制着紫英走出大堂。密室之中,一切动静声响都传不出去,堂内种种,外面一无所觉。 老夫人和沈山已经等候多时,连忙迎上来询问。 紫英道:“那妖道养鬼弄法,被鬼物反噬而死,你们不必声张,把他的尸身扔去乱葬岗便是。也不必忧心两位小少爷,他们宵禁之前便会归来。” 话一说完,紫英便向前扑倒。 沈山连忙把她扶住,见她已然昏睡过去,就明白狐仙已经离开了。 再打开门看去,只见堂中是被徐半仙扑倒的碎瓦残砖,污泥黄土。 那妖道仰倒在地上,身上是鬼气侵蚀留下的咬痕和爪印。 沈山不敢叫老夫人看这样的画面,连忙把门关上,找了两个胆大的家丁趁着夜色未浓,把这尸体裹了送去乱葬岗。 这时节,人命贱如草。乱葬岗里多得是无主孤魂、食尸恶兽。 另一边,山王庙。 妖道伏诛,宫梦弼便驱使放在山王庙前的草人便动了起来,化作宫梦弼的模样推开了庙门。 打开徐半仙遗留的木箱,木箱上的符印便自然散开。 木箱里两个小童仍在昏睡,脸上带着不安和恐惧。 宫梦弼叹了一口气:“似这般劫难,你们今后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 徐半仙那半吊子的相面之术从来不准,但他乱造的言辞却无意说准了一件事——沈桥和沈延是贵命。 宫梦弼能一留沈家许多年,岂会真是因为需要借住在沈家荒园?还不是因为沈家的气数重,沈桥的命数贵。 若非身在其中,有祈愿树揭示,宫梦弼都察觉不出来他们的命数。一如蛰龙未起,落在草莽便是小蛇一般,这等贵命根本看不清。 但有祈愿树在,宫梦弼就看出来这两个小鬼的命数极贵,与天上星相隐隐相合。但年纪尚小,大运未起,命数也不定,所以看不出来是什么星相。 大乾王朝气数已尽,贵命隐而未起,不需卜算,宫梦弼也知道他们的未来必定劫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