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大老爷 华光夫人 其实宫梦弼也好,施婆婆也罢,都隐隐约约有着预感。 尤其是施婆婆,她曾见过前朝覆灭,今朝建立,对这一段往事分外敏感。 老狐命不久矣,但活得通透, 反而卜算之术越发厉害。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 宫梦弼靠着常人没有的见识,施婆婆靠着卜算前知,都对城隍不太看好,更深一层,其实是对这天下不太看好。 大乾这光鲜亮丽的外壳之下,不知是生了多少腐肉脓疮。戳一戳, 恐怕都能溅得到处都是。 区区七品妖怪,斑寅将军偶尔下山偷偷吃个把人,吃完就跑,那不被发现很正常。 但如今这势态,显然是不会满足于小胃口了。 宫梦弼此前在永康县斗甄无病甄道长的时候就察觉到城隍的失职。 不是死一个两个,明面上是九十多个,实际上远不止这个数。就好像王家拐卖人口,县官毫不知情一样,甄无病养鬼练法, 城隍也能毫不知情。 时候王大老爷下狱, 王家以财货喂饱了县官,割出去一大块肉, 就能保全身家。而城隍那边,宫梦弼甚至不曾听闻处罚。 城隍是阳间阴神, 虽然归泰山管, 但实际上是封疆大吏, 远没有想象中那样上通下达,也不在泰山娘娘的管辖之下。 所以岳府神兵肯卖天狐院的面子,但城隍就没有这样的说法了。 城隍是受阳间供奉的正神,本就主持阴阳两界事务,但比起地府阴司,显然是更靠近阳间,受王朝的影响极大。 阴间本就不太平,对身处在阳间的城隍能有几分辖制的作用还不好说,因此买通城隍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但具体如何,还得宫梦弼自己去查。从施婆婆那里离开之后,宫梦弼带着髑髅神去了狐狸坡。 宫梦弼上次来的时候便提到了下雨的问题,康文便立刻停止修建房室,先号令狐囚修建排水沟。 所幸狐妖都有法力在身,土遁、地行不是难事,不然一时半会还挖不成排水沟。 康文行动力强的好处立刻就体现出来了,才挖好排水沟,就逢大雨。 狐子院选址在地势平缓的地方,若不是及时挖出来排水沟,恐怕此刻就要泡水了。 今日宫梦弼又来,瞧着他们建设如火如荼,便夸了康文一句,道:“已经做得不错了,但还要加快进度。我看这雨期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弄不好会有水灾,早点建好,便是个栖身之所。” 康文神色立刻凝重起来,道:“我知道了。” 她心思不宁,又道:“大人,若是有水灾,不能不防备。我想去一趟赵家庄,知会一声我姐姐。” 宫梦弼道:“暂且不急,我今夜要拜访城隍,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康文便按捺住心思,去催促监工加快进度,以防洪水。 一听到可能会有洪水,群狐立刻就喧闹起来。 就是白脚狐狸也想向康文告假:“文姐姐,我想回一趟白鹿村。我那账房邻居在县里干活,他一家老小都在家中种地,我得去通报一声,叫他们早做准备。” 狐囚里的好色之狐也挤出来求道:“康总管,我罪狐之身,不敢求还,但请总管开恩,帮我去警示阿娇,她没了我帮衬,父亲年纪又大,若是遭了大水可怎么办。” 有他带头,立刻就有一批狐妖要请帮忙的。 康文神色一肃,道:“不要喧闹!我已经禀过大人,等大人批复再说。你们还是快点动工建成狐子院,不然连栖身之所都没有,只能关进袋子里闷着。” 众狐只得听命,有这样一件事催着,立刻就比之前动作快了许多。 宫梦弼则令五鬼神去城隍庙投拜帖。 青衣鬼神笑道:“此事我一人就行,何须兄弟五人?” 宫梦弼摇了摇头:“五个一起去,同进同退,免得生出意外。” 他特意点出,青衣鬼神立刻醒悟,知道这事要小心谨慎,不敢轻浮对待。 虽然是五鬼神,不是单纯的阴鬼,但若是形单影只,显不出本事和隆重,倒未必能见到城隍,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找个由头收了。 五鬼神以黄衣长夏为首,领了宫梦弼的拜帖去了城隍庙。 五鬼神颇有灵应,五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彼此气机相连,神相更甚。 到了吴宁县城隍庙前,今日微雨,雨滴落在五鬼神之间,便化作一团水气消散。 水气多了,偶尔会显露出一点人形的轮廓,被人瞧见了,顿时避讳而走。 五鬼神到了城隍庙,见香火鼎盛,门庭高大,照墙、外埕、大门、甬道、仪门、中门、前殿、正殿、后殿及两厢护厝,气象恢弘。 五鬼神瞧了一眼,只觉得分外威风。 城隍庙中的道人只瞧见一股异气进来,立刻向内禀报去了。 呼吸间,就有两个阴差出来,问道:“何方鬼神擅闯城隍庙?” 这两个阴差颇有些盛气凌人,但眼睛落定,瞧见眼前五个鬼神气息纯正,神相威严,顿时便吞了腹中恫吓的话。 五鬼神交换过眼神,黄长夏道:“我等乃天狐院吴宁狐会宫梦弼座下鬼神,奉主人之命,来投拜帖。” 黄长夏将宫梦弼的拜帖递过去,这两个阴差便去了其中一个,留下一个同他们说话。 这阴差道:“原来是天狐院的高足,只是恕我孤陋寡闻,不知狐会是何职位?” 黄长夏道:“道友道会,狐有狐会。我家主人乃是奉天狐院的旨意教化狐众,不令作害的。” 这阴差恍然大悟:“原来是总管狐众的狐仙,我常听说天狐院的狐仙都是有道仙真,法力非凡,不知宫狐会如今是什么修行?” 黄长夏笑眯眯道:“我家主人如今八品修为,比不得城隍大人。” 那阴差便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