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头这个头没有磕下去,宫梦弼以风托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拜下来。 虽然宫梦弼很清楚娘娘庙狐巫的死不能怪在自己头上,但要说真的与他一点关联也没有,他心里也过不去。 这一拜他自觉受不起,但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宫梦弼招来六个狐子,道:“你们既然是地头蛇,这次就由你们作为我的使者,替我给永康县群狐送信,悬赏搜查这邪道歹人。” 狐子道:“毁了娘娘庙宇,哪怕大人不悬赏,我等狐魅也会尽心尽力搜寻贼寇。” 宫梦弼道:“你们敬奉娘娘归敬奉娘娘,但邪道危险,不能让你们白白出力。” 宫梦弼还是摘叶为信,盖印为符,令六个狐子送往永康县有名的狐魅处,让他们也代为通传。 六个狐子月夜赶路,消失在西龙山上。 宫梦弼则上前祭拜了泰山娘娘,又同大丫头说着话。 永康县的狐狸处境与吴宁县其实差不多,有些道行的狐狸混迹人间,像娘娘庙的庙祝、大丫头的奶奶,就是化身狐巫,在吴宁县还颇有名望。 当初宫梦弼斩了邪道拆了阴阳观,永康县人多有不识泰山娘娘名号的。就是狐巫见机引导,传扬了泰山娘娘的名号。 永康县人想建泰山娘娘庙,请泰山娘娘神像,要寻一个懂行的人,寻的就是狐巫奶奶。 众善信捐钱捐力,建成了娘娘庙,狐巫奶奶就留下来做了庙祝。 去年水灾死了许多人,也死了许多狐狸。狐巫奶奶借着泰山娘娘庙,靠着泰山娘娘保佑,还救了不少狐狸。 若不是狐巫奶奶年岁已高,修行已经走入死胡同,是有望借此机会考入天狐院的,至少善功这一块,已经完全足够了。 后来水灾退去,吴宁县泰山娘娘的信仰兴起,又反过来推动了永康县泰山娘娘的信仰。 狐狸是泰山娘娘使者。狐巫听到从吴宁传出来这样的话非常高兴,还告诉大丫头,这是吴宁县有狐中能人,十分值得敬佩。 西龙山如今就有不少狐狸,就是后来搬迁过来的。 狐狸出现在泰山娘娘庙附近被视为吉兆,永康县善信越发信仰泰山娘娘,连带着狐狸风评也有所改善。 宫梦弼道:“大丫头,你奶奶去了,娘娘庙就要靠你来守了。” 大丫头摇着头道:“我不会,我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宫梦弼道:“只怕你奶奶的心血就从此白费了。” 大丫头看着泰山娘娘神像,又想起奶奶,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我看过奶奶接待信众,我也可以修炼,学着为人指点迷津。娘娘救了我,我不能让娘娘庙就此废弃。” 宫梦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如今你就要打起精神,娘娘庙被毁,永康县的善信不知道前因后果,需要你来释疑。” 大丫头看着娘娘庙的废墟,问道:“我要怎么说?” 宫梦弼道:“实话实说,邪道同伙报复,如今就在永康县境内,也要让诸信众小心提防。最近狐狸出没,是泰山娘娘法旨寻找邪道,等抓到邪道,会取来他的首级供奉在娘娘神像前。” 大丫头抹了抹眼泪,道:“我知道了。” 宫梦弼看了一眼振作精神的大丫头,说道:“我有狐书一卷,可以授你道法。” 大丫头也不是笨蛋,当下便立刻拜道:“师父,请收我为徒。” 宫梦弼笑了一声,道:“我在吴宁县建了狐子院,传授文经与修行两科,我任修行科先生,你叫我一声老师就好。” 大丫头便老老实实叫了声“老师”。 宫梦弼道:“狐子院开春授课,你可先自学狐书,等开春了,再去狐子院求学。” 大丫头犹豫道:“可是我要看守娘娘庙,恐怕不好远离。” 宫梦弼道:“无妨,到时候我有法子让你去。” 宫梦弼一番指点,大丫头心中的迷茫就散去不少。 奶奶一走,这小狐狸举目无亲,什么也不会,没有立足立根之法。她一边哭着奶奶,一边也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如今有了方向,就好受许多。 没有多久,马校尉来了。 宫梦弼把大丫头留在原地,跟马校尉去了远处。 马校尉禀报道:“已经再审了甄无病。这甄道人将歹人的事情供认不讳,这是卷宗,请狐正过目。” 宫梦弼接过细细读来,首先看到的便是那邪道样貌,是个耷拉着三角眼的中年人模样,唤作程武。甄无病从小体弱多病,跟着阴阳法王修行,因为天资太差,并不受阴阳法王喜爱,师兄们也不正眼看他。 程武是在他之后入门,天生煞星,克死一家,人厌鬼憎,性子睚眦必报,肚量极其狭小。入门之后就惹了同门师兄,自然受到排挤。 甄无病和他同病相怜,反而走到一起。哪怕后来程武后来居上,道行超过了许多同门,又兼阴阳法王喜爱,在门中作威作福,也没有对甄无病不恭敬。 阴阳法王召集弟子入皇都干大事,唯独甄无病道行太低,没有收到召令。程武便与甄无病约定要来看他。 宫梦弼仔细看着程武的生平与行事风格,伸手点在睚眦必报上,垂眸静静思索起来。 马校尉道:“如今有这邪道相貌在此,想来很快就能抓到他了。” 宫梦弼道:“只怕没有这样容易,我们对阴阳法王的了解太少了。甄无病实在不成器,阴阳法王的本事根本没有学到多少,还不知道那人是否有别的手段藏匿身形。” 马校尉道:“也没有办法。阴阳法王的徒弟都逃了死籍,岳府中也没有关于他的记载。不然拷问死魂,或许能有所得。” 他这话让宫梦弼心中一动。 “拷问死魂……”宫梦弼笑了起来,道:“我如今正有一道死魂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