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落在狐狸坡,宁采臣在给狐子们上课。 宫梦弼站在窗外瞧瞧看了一眼,见狐子们都还算用心,没有过于调皮怠惰的,就满意离去。 冬月的阳光非常温暖,但宫梦弼神游而至,不能见日。 以霞衣遮蔽日光,宫梦弼又顺着风去了吴宁县县城,寒冬时节,但吴宁县的百姓生活还算安宁,没有见到流露街头无家可归的人。 吴王派来的县令着实有些本事,且不论是不是邀名,至少确实是在行仁政,没有一味搜刮民脂民膏,还是以民生为要。 这其中不能说没有城皇的功劳,毕竟城皇神代表着神明,往往对为政者有一定的警示和引导作用。 曲城皇如今总算简单把架子搭起来,宫梦弼神游县城,就可以见到打着油伞在阴影处巡逻的阴差。 其中也有吴宁县出来的几个狐狸,以李踏云为首的几个狐狸倒也算是尽职尽业,但一看修行,宫梦弼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李踏云正在和一个井中怨鬼说话,试图为他解怨,好引渡他去阴间,不必再井中受苦。 但怨鬼心有不甘,说明生前的仇恨,乃是被妻子勾引外男谋害,后来妻子改嫁,卖了他的宅邸,与奸夫迁居他处,逍遥快活去了。 李踏云请他指认,若是有证据,就可走阳间的路子告状伸冤。但是怨鬼没有证据,李踏云就道:“你没有证据,我就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待我调查清楚再来与你说话,你耐心等待。” 李踏云离开了水井,也没有完全放任他在此不管,派了一个狐狸在不远处偷偷监视,以防这怨鬼作祟。 宫梦弼跟在他不远处微微点头,而后轻声道:“办完此桉就向城皇告假,直到年节前,你们都要在狐子院好好修行。” 李踏云忽然便听到耳边响起宫狐正的声音,顿时脸上一苦,应道:“是。” 李踏云回头看向那守在水井不远处的狐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让你们好好读书不读,好好修炼偷懒,如今被师父逮到,连我也要受牵连。” 那狐狸看向李踏云,脸上露出憨笑,李踏云瞪了他一眼,他还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为何老大为何突然发怒。 宫梦弼没有在李踏云身边多做停留,又去了沉家。 沉夫人在缝袄子,口中念叨着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孽障如今怎么样了,一个月没有来信,也不知道现在冷不冷,钱够不够花。” 沉山安慰道:“有表叔照顾,不会有事的。” 沉夫人心中难过,气道:“我们吴宁县的石洞书院又不是不能修学,为什么偏要把他们两个送去余杭郡。” 然后又垂泪道:“我不想他们成龙成凤,就平平安安一生就好。” 沉山上去把夫人搂住,给她擦着眼泪,道:“他们如今小你能说出这话,等再大一点,你恐怕就要愁他们文不成武不就,娶不着合意的媳妇了。” 沉夫人只是发泄心中的思念之情,如何不明白什么是真的为孩子好? 只是小小年纪就离家在外,虽然是表亲在照顾,但毕竟寄人篱下,个中滋味,怎能好受? 宫梦弼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叹。 余杭郡离得太远,他未成六品前虽然魂魄也强健,但还没有能力感应到千里之外的事情,虽然给沉桥和沉延留了狐珠,但也只能慑服一些小鬼,不能应对大场面。 如今修成六品,就比以往要好多了,可以尝试千里入梦,看看他们的近况了。 沉山抱着夫人,道:“马上就年节了,到时候我们都余杭郡拜访表叔,再把他们接回来过年。” 沉夫人擦了擦眼睛,道:“起开,等我把这件袄子缝完。” 沉山便松开手,嘿嘿笑了一声。 离腊月也没有多久,确实是很快就要年节了。 宫梦弼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而回到了狐狸坡。 在狐狸坡的静室当中存神,宫梦弼便发现了天狐院的指引。 往日里没有修成六品,是感受不到这种指引的,只能由黄博士或者天狐院当中的其他狐仙凭借符箓召唤。 如今修成六品,便能通过仙箓感受到天狐院的所在,不必非得召唤接引才能去。 追寻着天狐院的的指引,好似跨越了一条纤长的云道,又好似一场迷梦,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天狐院中。 却没有落在院内,而是在天狐院一边的客院之中。 一个年迈的老狐人立着,穿着一身艳丽的花袄子,拄着一根龙头拐杖,问道:“你是何人,从何而来,又因何而来?” 宫梦弼道:“在下宫梦弼,表字明甫,东阳郡狐正,来拜会修行科黄博士。” 这老狐耷拉着的眼皮就缓缓抬起,看了一眼宫梦弼,道:“原来你就是宫明甫,如今走客道来,是修成六品了?真是不简单。” 宫梦弼恭敬道:“前辈过奖。” 老狐见他谦恭,反而满意笑了一声,道:“你这样的年轻俊杰,正是我狐族需要的人才。” 老狐朝天上喊了一声,道:“二姑,去通知黄博士,她宝贝徒弟来了。” “知道了。”屋檐下飞起一只喜鹊,叫唤一声,便钻入云中不见。 左近无人,老狐就问道:“你那狐子院怎么样了,我听我那小孙儿说起,近日筹建狐子院,遇到了许多麻烦,心中多有愤满。” 宫梦弼答道:“我那狐子院已经建成,倒没有再遇见什么麻烦。令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老狐无奈道:“他建狐子院,为当地修行人所忌惮,已经明里暗里窥探多次,只怕迟早要打上一场。” 宫梦弼感慨道:“我狐辈毕竟势弱,不如先给当地的僧道神明先送送礼,通通气,打着天狐院的名号去,总不会一点面子也不给。” 老狐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