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客葬身火中,凶勐怪异的吼声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并非是凡火,而是赵思齐点燃的心火。只不过因为他法力低微,心火也微弱,又逢冬季,大火星潜藏,无从借力,所以需要以鲜血为引子,把他心中的义愤之火挥洒出来。 等到天明,火坑里已经没有了热度,只有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飘散在空气中,嗅起来头晕目眩。 赵思齐跳入坑中,摸出一把短刀将木客的头锯了下来。 钢叉已经被烧得不能用了,只好留在坑里。 赵思齐提着木客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恐怖大脑袋,带着一身焦烟的气息下了山,到了山下的村落里。然后敲了一户人家的后门,道:“开一开门,花姐。” 后门打开,门里露出一张带着泪痕的脸。 花姐看了一身炭灰的赵思齐站在面前,手上提着一颗巨大的不似人形的脑袋,露出又惊又怕的神情,道:“你怎么来了?” 赵思齐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吓人,因此也不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拱手施礼,道:“山上求供奉女儿的并非山神,而是这个妖怪。” 他把手中的木客脑袋扔在地上,道:“这怪叫做木客,类人形而非人。我知道你是被选中祭祀山神的女子,因此与老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承蒙你这一衣之恩,特意取了木客的脑袋作为酬谢。不必再悲伤,照顾好令堂,好好过日子。” 花姐眼中骤然涌出泪来,跪在地上朝赵思齐磕了两个头,道:“多谢仙人搭救!” 赵思齐也没有去扶她,笑了一声,道:“我哪里是什么仙人,不过一个流浪汉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已经渐渐听不见了。 花姐抬头一看,只见那个穿着她父亲旧棉衣的年轻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狰狞恐怖的木客脑袋落在灰里。 花姐鼓起勇气把木客的脑袋抱进房里,啜泣道:“娘,我们得救了。” 赵思齐穿着一身破旧棉衣,已经在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他没有办法驻足,为了对付木客,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足够久了。 如果有可能,赵思齐也更愿意留在赵家庄,更愿意留在狐狸坡。 可是乳母已经死了,赵家庄没有他在意的人和事了。蛇妖小齐也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威胁,他没有办法在狐狸坡拖累狐仙和康文。 想着过去的事情,赵思齐的肚子咕咕作响。为了和木客搏斗,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一顿饭。 远处的炊烟升起,空气里似乎漂浮着腊八粥的香气。 赵思齐才恍忽着想起来,已经腊月了,过了腊八就是年。只是如今,就再没有人能陪着他过年了。 他打起精神,想着:“还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讨一碗粥喝吧,我记得腊八节会有寺庙或者善人施粥,兴许能讨来一碗果腹。” 赵思齐还在脑海中回忆着腊八粥的味道,狐子院已经飘起了炊烟鸟鸟。 狐子们还在上课,宫梦弼自己在熬粥。 取上好的大米,熬得黏腻,里面放了椭圆的榛子仁,半圆的栗子,乳白的落花生,甜脆的杏仁,外加五颜六色的果脯蜜饯,吃起来必然是粘嘴又开胃,能一下吃进去好几碗,涨得肚子滚圆。 宫梦弼又不吝惜好料,一锅八宝甜粥熬得香味诱人。 几个狐囚在一边添柴扇火,搬着淘洗过的米粮,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几口大锅挪不开眼睛,险些一个趔趄把手里的端着的碗打碎了。 最先出炉的腊八粥自然是要供奉神明,请泰山娘娘与玉仙神女先享用,而后就等着狐狸下课。 这不时辰一到,一个个狐子就忙不失迭的从学堂里飞奔而出,四条腿都嫌不够多,恨不能再多长两条腿,直奔祭坛的方向来了。 最先跑来的馋嘴狐跑到大锅边上,看见宫梦弼在打饭,才在一阵烟气中又化为人形,装模做样道:“师父。” 一边的狐囚给他递上碗勺,宫梦弼便给他打满一碗粥,道:“好好修学,馋嘴不打紧,但心思要端正。” 馋嘴狐应了个诺,就到一边去喝粥了。 不一会儿几个锅前就排上了队伍,宫梦弼令五鬼神负责打粥,也说一些吉祥话祝福各位狐子。 两位先生再来,宫梦弼就奉上已经准备好的腊八粥,道:“讨个喜气。” 宁采臣和马均济吃得心情愉悦,在这寒冷的冬天,都不由得念起家来。 好在狐狸坡离吴宁县县城不远,他们可以很快就回去,但那些为了生计、为了性命奔波的人,就连一碗腊八粥也是奢望了。 年关越来越近,宁采臣和马均济也休假回家过年。 狐狸坡当中走了一批狐子,但剩下的狐子也不少,一样热热闹闹,与去年一样。 康胖子关了食肆,带着小屹儿和湘君从金华城北中出来,往山上而去。 小屹儿问道:“这不是回吴宁的路呀,师父,你带我们去哪?” 康胖子道:“你师叔要我去接人。” 小屹儿好奇道:“什么人?” 康胖子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上次五鬼神护送广寒飞仙酒来的时候提过一句,让他年关回家的时候来城北兰荫寺带两个人回去。 兰荫寺里,小倩打着伞远望山下,表情有些怅然。 朱正心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压制着心中的欲念,道:“别看了。你是鬼,我是怪,下了山,也没有人愿意理会我们。” “往年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和家人一起团聚的。” “我娘死得早,我爹也没有续弦。我有一个很贤惠的夫人,长得不甚美貌,但性子很温婉。我不该在这里的,我想下山……我要……啊!” 他话没有说完,脖子上的草环就已经冒出赤色的光来。朱正心已经熟悉了炼心环的威力,被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