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元曜倒不似曾经那样不好亲近,也比以往更加健谈一些,就是不知道是宫梦弼感化有功还是那位逍遥的叔爷对他影响颇深。 聊到钱塘的生活,宫梦弼便问道:“你可曾见过燕赤霞了?” 元曜摇了摇头,道:“还不曾见过。” 元曜来之前宫梦弼就跟他说过燕赤霞的事情,不过看来两人并没有缘分能见上一面。 宫梦弼便道:“过几日我寻到他便介绍你们认识。” 元曜说道:“我认识他做什么。” 宫梦弼道:“多个朋友总是好的,也好有个照应。” 元曜嘟囔了几句,到底没有坚定拒绝他的好意。 正说着话,就见几个穿着阔气的男子打着灯笼自远处来,手中托着一个红漆盘,一边走还一边道:“尊神吃醉酒了,戏也看足了,我等送尊神归来。” 元曜远远瞧见,便道:“我叔爷回来了。” 宫梦弼看过去,只见那红漆盘中睡着一只青蛙,大如顺康钱,背色绿润,腰间金纹一缕,灼烁有光,腹下红白色如雨后桃花,双颊泛红,目眶有金圈,双目似合非合,隐隐约约能看到点漆一般的双眸,泛着些微的神光。 卖相极佳。 元曜道:“我去接他回来,你稍等片刻。” 那几个男人托着红漆盘到了金华将军庙附近,还没有靠近庙宇,手中就忽然一空。 红漆盘上已经没有了青蛙神的踪影,这几个男人也见怪不怪,高呼道:“尊神回府!”然后便遥拜金华将军庙,又打着灯笼逐渐远去了。 元曜变大一些,举着微微发鼾声的金华将军进了庙中,那青蛙神便忽然打了一个酒嗝,从元曜的胳膊上跳下来,跳到供桌上,问道:“元曜,你朋友来了?” 元曜愣了一下,道:“是,从东阳来的。” 青蛙神便道:“还不请进来让我见一面?” 元曜叹了一口气,出来请宫梦弼。 宫梦弼进了庙中,就见这长相颇为可爱的青蛙神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好似在发光。 宫梦弼问好道:“见过金华将军。” 金华将军点了点头,道:“真是俊才……”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宫梦弼看他眼睛还睁着,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就见元曜以手捂脸道:“他睡着了。” 宫梦弼笑道:“那还是不要打扰将军休息吧。” 元曜道:“不用管他,明日醒了就好了。” 元曜已经很有经验了,便又同宫梦弼出去说话。 聊了一阵子,宫梦弼便请辞,道:“改日我带燕赤霞来看你,今日就先走了。” 元曜问道:“你有地方落脚吗?”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住在西子湖边,也不远。” 元曜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同他拜别。 等宫梦弼离开,元曜回到金华将军庙中,青蛙神又忽然缓缓道:“真是俊才……好相貌。” 元曜道:“叔爷,人已经走了。” 青蛙神怔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道:“怎么也不留一留,没有待客之道。” 元曜闷声道:“你睡吧,明天再说。” 青蛙神咕囔一句,随着鼾声渐渐起来,又没了话语,元曜再看时,他已经消失在神像前。 宫梦弼回了西子湖,沈家二子还在点灯温书。 宫梦弼看了一阵,点了点头,回到神堂之中歇息。 转瞬便是三日,沈桥顶着黑眼圈,和胸有成竹的沈延看起来完全是两副神采。 沈桥来请宫梦弼,道:“叔叔要和我们一起上山吗?”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我去见见故人。” 沈延道:“柳南先生讲学,钱塘的学子都要来听,叔叔混进来也没人会发现。” 宫梦弼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在街巷中与梁、祝二人会合。 沈桥介绍道:“这是梁山伯、这是祝英台,是我们的朋友。” 祝英台看了一眼宫梦弼,小声道:“你叔叔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沈延道:“我叔叔要去访友。” 五人同行进了万松岭,路上许多学子慕名而来。 祝英台道:“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只怕文会也不好过了。” 沈桥揉了揉眼睛,道:“我准备了这么些天,希望不会出岔子。” 祝英台看了他一眼,嬉笑道:“你嘛,我不敢说,不过山伯和沈延肯定是没问题的。” 沈桥顿时露出生气的表情,道:“没什么不行的,我一定行!” 有宫梦弼在,他可不会随便认输。 宫梦弼只笑着看他们说说笑笑,偶尔也跟着一起打闹,恪尽职守,扮演好一个长辈的该有的模样。 只是他的样貌实在年轻,虽然修成六品之后已然可以收敛那近乎道法的魅力,但仅仅是皮囊,也会让人饱受冲击。 梁山伯和祝英台不肯跟着沈桥和沈延叫叔叔,又不好跟宫梦弼称兄论弟,说话也含含糊糊。 还好宫梦弼体谅他们的难处,并不主动找他们说话,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到了山上,就瞧见人头攒动,柳南先生在万松书院明道堂讲学,明道堂中坐满了人,来听讲的学子把明道堂围得水泄不通,从门口、窗户探出脑袋,一堵柳南先生的风采。 柳南先生还没有到,这些人已经先把场面铺起来了。 祝英台哎呀一声,道:“坏了,别把我们挤在外面了。” 梁山伯见他往前跑,连忙道:“你慢点,先生已经给我们留好了位置,不要慌。” 他们是正儿八经拜入万松书院的弟子,当然不会被外人占了位置,只是见人这样多,也难免心里慌张。 梁山伯一边让他不要跑,说话间自己却也急着上前去了。 沈桥和沈延看向宫梦弼,宫梦弼便点了点头,道:“去吧。” 两个人便也跟着钻进人群,梁山伯在前开道,护着祝英台,沈桥和沈延跟在旁边一同使力,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