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所化的玉面郎君颇有几分好卖相,往婺江飞渡,不过片刻,便见婺江奔流,水势喜人。 这大旱时节,水最珍贵,虽然婺江水位相较往年已经下降不少,但没有断绝就是好消息。 婺江两岸,都是农田,理论上是应当有农人担水灌溉的,但实际上,可怜农人只是望水兴叹,佝偻着身体,并不敢去婺江取水。 宫梦弼半眯着眼睛,按下云头,寻了个农人问话。 那老汉便答道:“可不敢担水。婺江是龙王的私产,若是没有祭祀,没有得到龙王准许,担水灌溉会被龙王惩戒。” 宫梦弼心中顿时生出怒气,却冷笑一声,知道这婺江龙王取死有方。 宫梦弼问道:“那你们吃水怎么办呢?” 老汉道:“吃水可以打,只是不能多取,一旦被发现,会连累全村人。” 宫梦弼叹道:“风调雨顺,不见龙王保佑,大旱时节,龙王却出来害人了。” 老汉吃了一惊,道:“好后生,不可乱说,若是被听到,是会要命的。” 宫梦弼道:“好大的威风!” 老汉只是长叹一口气,脸上纵横的皱纹里都流淌着深深的无奈和恐惧,只是道:“龙王是正神,会保佑我们的,会保佑我们的。” 他念叨了几句,仿佛说服了自己,加重的语调,道:“龙王会保佑我们的!” 宫梦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多谢老丈解惑。” 老丈回头看去,已然不见了那年轻俊美的后生。 便是刚刚他问自己什么事情,他都记不清了。 宫梦弼冷笑一声,直接钻入婺江,而后便有烟霞涌起,婺江之水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巨兽吞吸着,不断减少。 他这一动手,立刻就惊动了水中巡逻的精怪。 一只鲶鱼妖举起钢叉赶来,只见水中一只玉一样的蚌壳缓缓开合,不断吞吸着江水。他又惊又怒,立刻喝止道:“哪里来的同道,不知婺江是龙王管辖么,怎敢盗取江水?” 那蚌壳顿时停下,烟霞不断收拢,自其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玉面郎君,拱手道:“我自北来,往东海而去,途径宝地,不知道规矩,还请恕罪。”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一队水底妖魔来将他团团围住,道:“盗取江水,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 宫梦弼举起双手,道:“不知者无罪,我愿意赔偿。” 那领头的鲶鱼精便道:“既然如此,便随我来见大王。” 于是宫梦弼便被押解着,前往水底龙宫。 还没有到龙宫,宫梦弼便嗅到一股奇香,顺着香气看去,只见烟霞盛景、灵韵盎然,瑰丽的烟霞缭绕着水底龙宫,显示出种种妙相。 宫梦弼吃了一惊,这是人间香火化成烟霞,称得上是宝相庄严,但更多的是显露巨富。 香火有种种妙用,常常作为神明的俸禄发放。 即便是宫梦弼自己炼制的五鬼,也要以香火养炼成神。 这样的香火化作烟霞光照,就好比用金砖砌成外墙门楼,显示出无与伦比的贵气。 鲶鱼大将军押解着宫梦弼穿过香火所化的烟霞,便到了龙宫之中。 比起钱塘龙宫,婺江龙宫当然逊色许多,没有那样的精妙与气象。虽然也是龙宫,更有香火烟霞添富贵,但却让宫梦弼产生一种刻意张扬的感觉,立刻就落了下乘。 鲶鱼大将军带他进去,就见正殿之中歌舞不断,蚌女螺女体态纤柔、蛇女鱼女身姿婀娜,婺江水神享此美景,肆意开怀。 鲶鱼大将军令他在外等候,只身进去禀报。 不过片刻,就听里面一声“押上来!” 管弦丝竹之声停下,蚌女螺女、蛇女鱼女依次下场,在殿中角落里站定听候吩咐。 宫梦弼被几个虾兵蟹以刀剑指着,押入殿内,便见殿中上首,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看过来,目光好似火焰,刺得人生疼。 但宫梦弼被这目光一看,便不由自主显露出若隐若现的水相,像是蚌壳,又呈现了龙形。 宫梦弼袖中飞出几许烟气,挡住了那人的目光,使他的目光好似落入幻景一般。 婺江水神露出一丝惊疑,道:“你就是那盗水之人?” 宫梦弼拱手道:“在下水月,蜃龙得道,本在北边修行,但苦旱难当,我托身的河溪已然干涸,便不得南下寻找新的水源。” “本来是要去东海瞧瞧,看看能不能谋个栖身之处,路过宝地,见水心喜,并非有意窃取,还请恕罪。” 一听他是蜃龙得道,婺江水神立刻露出几分重视,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不是有意盗水,那也就罢了。吾乃婺江之主,掌管这婺江之水,恰逢今岁大旱,便不得不慎重一些。” 宫梦弼连忙道:“多谢龙神!” 婺江水神笑眯眯熬:“来者是客,还请入座。” 宫梦弼从善如流,坐在婺江水神的下首,他适时露出几分艳羡来,道:“龙神治水有方,难怪能有这样的气象。香火聚烟霞,实在是我平生仅见。” 婺江水神被戳到痒处,便露出几分矜持的笑意,道:“不算什么,旱时求雨的祭祀多一些而已。” 宫梦弼道:“我此去东海,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求一番事业,但比起龙神,只怕这辈子都也比不上了。” 婺江水神道:“东海广博,只怕能人辈出,出头确实难。” 宫梦弼看向婺江水神,咬了咬牙,道:“不知龙神大人还缺不缺人手,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若是大人不嫌弃,我愿意投奔大人,为大人效力。” 婺江水神仔细打量着宫梦弼,这玉面郎君神色诚恳,又是龙种,着实是个高手。这样一个高手来投效,谁能不心动,谁舍得拒绝? 婺江水神也不能。 他露出几分喜色,高兴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他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