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水府。 波光笼罩着的水晶宫看起来瑰丽且神秘,一个个披甲的骑士往来巡视,又有一条条口中衔着灯火的鱼穿梭在宫殿之中。 三千岁和铁琛回来复命,将太湖水神所下的金帖原封不动地呈了上去。 三千岁道:“主上,金庭大仙已经答应前来。不过那狐妖本领非凡,又有反骨,只怕未必就会归还宝物。” 太湖水神冷笑一声,道:“不肯归还?打伤我的部下,夺了我的宝物,真以为我太湖水府是好欺负的吗?” 太湖水神拿起金帖,打开一看,只见金帖之中烟云四起,那金帖上的墨迹勐地蠕动起来,化作长着狐尾的小人持着长刀追杀上来。 太湖水神大怒,伸手一拍,便将那些墨迹小人拍在桌桉上,将桌桉拍出一个漆黑的掌印。 他将金帖扔在桌上,负手走了几步,道:“好大胆的妖孽,我下帖施威,他便有样学样。睚眦必报、脑后生反骨,果然是野妖野魔。” 太湖水神的脸色阴了下来,反而觉得棘手。 这世道便是如此,人间不净、天宇不清,越是恭顺良民,便越容易控制拿捏。金庭大仙这等化外之民,若是心畏正神,亦或是心慕王化,他太湖水神自然好拿捏。 但偏偏金庭大仙对他这正神丝毫不畏惧,又神通广大。要对付这样的人,只能靠着本事降服,这对太湖水神来说,就不是一个好消息。 太湖水神虽然是龙种,但并非真龙,道行在神位加持之下能称得上四品,却算不得高手。 “蛮夷!野妖!” 太湖水神怒斥了两句,便按捺了心中的怒气,看向铁琛,道:“琛儿,你去召集甲士,布下洪波大阵,暗中藏好,听我号令。” 铁琛抱拳领命。 三千岁却迟疑一声,劝道:“主上,尚不知那狐妖深浅如何,不好轻易动武。龟山孽龙乃是五品道行,却被他轻易降服,这狐妖怎么也在五品以上。若是动武,便要一击功成,否则后患无穷。” 太湖水神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道:“只是那妖魔抢了水府的宝贝,若不能让他低头,日后水府威信尽失,如何统领太湖水族?” 这便是两难境地,若是不能让金庭大仙低头,水府威严有损,若是大动干戈却没有拿下,那就是威严扫地了。 三千岁迟疑一声,小声道:“主上既然请他来,不妨多试探试探,若是能降服,自然降服最好,若是不能,也不妨化干戈为玉帛,与他交好。若成了自己人,便算不得抢夺法宝了。” 太湖水神看了一眼三千岁,眯了眯眼睛,道:“我心中有数。” 三千岁便躬身道:“老臣多嘴。” 太湖水神挥退了二人,宫中内侍来收拾被他打烂的桌桉,他看着桌桉上墨迹染黑的掌印,目光微微闪烁起来。 黄昏。 日落西山,天色将黑未黑。 赤色的日气遍布虚空,将太湖之上的烟云尽数染成彤色,九霄之上是一层层浓澹交织的赤烟。 赤色之上,则是绛紫勾勒,直入中天,便化作幽玄。 太湖之上水气渐渐升起,雾气不断浓重起来。 十多个布雾官从太湖水府中升上来,抬着一只只大蛤、巨蚌、大螺之物,从这些蚌、蛤、螺等物什之中,吐出一层层的雾气,将太湖之上变成一片朦胧混沌的景象。 上方是暮色沉沉,下方是烟霭沉沉。 浓重的水气将金庭大仙的衣衫染上,变得有几分沉重起来。 船夫坐在船头,张口将龙珠吐出,如同一颗冰珠子,缓缓放出光明,在浓雾中破开一条路来。 采雷官道:“是太湖水府的雾官在此,好大的阵仗。” 金庭大仙站在这一叶渔船上,道:“你留在上面,确保天气晴朗,其余不必你来办。” 采雷官戴着斗笠,道:“大仙放心,天象在我。” 金庭大仙笑了一声,道:“来了。” 雾气之中,一盏盏的灯火亮了起来。 这些灯火在雾气之中朦胧变幻,逐渐化作一条长龙,一位身负龟甲的年轻人站在灯火的尽头,躬身道:“金庭大仙,这边请。” 金庭大仙踩着雾气跟在那身负龟甲的年轻人身后,很快,身后的渔舟便淹没在雾气之中。 一条条鱼衔着灯火在水中指引,第一盏鱼灯还在水面上,第二盏已经到了水下。 绵延数里,直至水中深处,太湖水府。 金庭大仙看着这年轻的龟妖,问道:“我此前倒是见过三千岁,不知你是?” 这龟妖笑道:“那是我的前辈。三千岁退位之后,我这后学末进便当了水府的宰相。” “原来是龟丞相。”金庭大仙笑了起来。 龟丞相道:“比起三千岁,我这点微末道行还难以为主上分忧。” 说起话的时候,龟丞相脸色便不太好看,道:“前几日三千岁被恶贼伤了,也不知是何人,连三千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打。” 龟丞相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金庭大仙,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金庭大仙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一时间,水府水道之中便陷入了沉默。 龟丞相也没有再同他套近乎,那灯火水道直通水府,不过片刻,便到了那水晶宫前。 水晶宫上波光粼粼,瑰丽巍峨,水晶一般的暗流缠绕着宫殿,好似水龙一般。 一个个精壮强大的甲士列队在水晶宫中,刀枪磨砺得寒光凌冽,展露出一股善战的凶气。 龟丞相带着金庭大仙从列队的甲士中穿过,进入水晶宫,到了水神殿前。 人还未至,门口的内侍已然进去通报。 等到龟丞相带着金庭大仙进门,殿中已然一片通明,宝光如同日月一般照亮宫殿,灵气好似云锦围绕四方。 龟丞相上前禀报道:“主上,金庭大仙来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