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身着麻衣的高大人影走到金庭大仙面前,金庭大仙才看清他们并非全然人形,当先一个乃是由土石组成,石头脑袋、石头手指,黄土堆成发髻。 另外一个乃是木头脑袋,木头手指,一根枝叶垂落化作尖尖的发髻,开着一朵白花。 那石人笑道:“这位有缘人,还请入城一叙。” 金庭大仙看着这两个异人,与周遭的白骨海和面前白骨城截然不同,朴素又平和。 他明了自己此刻已然不是在地府之中了。 金庭大仙问道:“此为何方地界,你们又是何人?” 那石人道:“此方乃自在境,我是顽石道人,这位是朽木道人。” 朽木道人摇晃着脑袋,顶上盛开的白花缓缓摆动,道:“有缘人,请随我们来。” 金庭大仙缓缓跟在他们身后,手中的神火灯仿佛又变回普普通通的灯火,显不出半点神异。黄金吊坠垂在他的指间,随着他的走动缓缓摇摆,预示着此方地界没有句留部鬼王。 金庭大仙问道:“二位道友为何称我为有缘人?” 顽石道人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有缘人,只知道能进来的就是有缘人,进不来的就不是。” 说了等于没说。 朽木道人转动脑袋,笑了起来:“我们一个是石头脑袋,一个是木头脑袋,你指望我们理解什么是有缘人吗?” 金庭大仙道:“二位只是在此等候有缘人吗?” 朽木道人用力点了点头,头上的叶子哗啦啦响起来,道:“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土坑。” 朽木道人伸出木头手臂用力画向四周,以表达“这里”的广泛。 金庭大仙理所当然联想到:“是指这白骨城?” 顽石道人摇了摇头,道:“是白骨海。” 朽木道人点了点头,那朵小白花上下飘动着,金庭大仙有些担心他会把花瓣甩下来。 这两个道人带着金庭大仙走入白骨城,这巍峨的城池充满了魔性与邪性,骸骨铺就的,雄壮巍峨,令人心中惊惧,却又令人心中叹服。 白骨城中空无一人,两个道人带着他长驱直入,没有半点犹豫,闯入空荡荡无人防守的白骨魔宫。 这魔宫极为高大,并非是给金庭大仙这种体型的人居住的。 在白骨魔宫深处,一处深井当中,两个道人带着金庭大仙跳了进去。 一方圆井,井底无光,一片黑暗。 只有一块石头,一根朽木,和一颗沉眠的骷髅头。 金庭大仙的灵神一瞬间便被那颗骷髅头吸引,这颗骷髅头有着圆润的后枕,眼眶中空空如也,牙齿七零八落,泛着自然风化的黄色,甚至爬上了一些裂纹。 但这颗骷髅头是活的。 他前睡梦之中,一呼一吸,仿佛潮汐一般起伏。 这种的呼吸没有声音,因此不会被耳朵听见,但是会惊动灵神。 金庭大仙仿佛不是看到了一个骷髅头在睡觉,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者在怡然自得的小憩着,享受着死亡的静谧。 笃笃笃! 顽石道人和朽木道人蹲在那颗骷髅头上,一左一后用石头指节和木头指节轻轻敲击这骷髅头,发出空空的声音。 “醒一醒,快醒一醒。有缘人来了,你怎么还睡着?” 顽石道人把骷髅头举起来,朝那个眼眶里看进去,朽木道人对着奴骷髅的耳侧轻轻呼喊着,“南王,南王老头,快醒一醒。” 顽石道人上下晃动着这颗颅骨,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摇摇晃晃,这个颅骨居然真的说话了。 “不要晃了,晕乎乎的。” 那骷髅头被顽石道人抱在怀里,转了个方向对准金庭大仙,空洞的眼眶里似乎生出一点白芒,看起来好似一双清澈的眼睛。 “有缘人,怎么戴着面具来了?” 金庭大仙怔了一下,而后伸手扣在面上,轻轻揭开,那磅礴的妖气便顺着金庭大仙的七窍抽离,最后化作玉面被他揭下。 白发转黑,金童化绿,金庭大仙也变成了宫梦弼。 宫梦弼微微躬身,道:“见过前辈。” 那骷髅头道:“原来这是你的本真,倒是比面具好看。” 金庭大仙笑了一声,道:“不知前辈邀我入梦,所为何事?” 那骷髅头道:“原本这里只是一个山窝窝,是我长眠之所。” “但是很久以前,这里山上滚下来第二具尸体,本来也没有什么,大家各睡各的,互不打扰。后来他也变成白骨了,却不肯睡了,非要折腾,明明已然不再为形所累,寂然长眠,与天地同在,却要折腾起旧日尸骸,盗了我尸骸当中的灵气,把自己修成了……” 骷髅头看向朽木道人,朽木道人嘲笑道:“我是木头脑袋,你还来问我。” 但他还是答了,道:“修成了白骨魔神,自称大自在白骨神君。” 骷髅头道:“对对,白骨魔神,取我自然梦境为号,自称大自在。唉,本来真自在,却求不自在,又号大自在,实在让我想不通。” “大自在……”骷髅头又忘了后面几个字,含湖道:“他占了我的山窝窝,建了一座骨头城,又招来各种尸骸,变成白骨海。” “一个个都是不肯安息之辈,整日恨天恨地、怨人怨己,闹哄哄一大片,吵得我难得安宁,睡都睡不好。” “所以我等一个有缘人来帮我一把,就把你给等到了。” 宫梦弼听了故事,十分感怀,但坚定拒绝了,道:“晚辈道行低微,能在鬼雾之中建成白骨魔城,造就白骨海,还自号神君的白骨魔神,晚辈恐怕不是对手,有心也无力。” 骷髅头露出苦恼的样子,道:“也是,你也在形中,他也在形中,所以你打不过他。” 骷髅头思索着,顽石道人帮他挠着脑袋。 朽木道人一拍手,骷髅头笑了起来,道:“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