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如看着金庭大仙的背影,又看着守着这空空洞府的麾下,咬了咬牙,道:“嬷嬷,我不能永远躲在洞中藏匿光辉。金庭大仙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要跟着他修行。你守在这里等母亲回来告诉她,让她去太湖西洞庭山神景宫寻我。” 嬷嬷急道:“二姑娘,也不知那金庭大仙是好是坏,是何居心,你跟着他我们怎么放心?” 琅如拉着嬷嬷的手,道:“嬷嬷,往日我总自视为火齐木难,天生灵物,荒废修行,经过这一遭我才明白,若总是靠着母亲,那就只能当做一颗被人收藏的玩物。” “我不要做玩物,我自己能放光,比不了月亮,也能当一颗星星。” 琅如拍着赤蚌,道:“快去追他们!” 赤蚌扇面开合,便冲向水面。 琅如仿佛过了心中一道门槛,道:“嬷嬷,母亲回来了便让她去寻我,不必担心,金庭大仙是个好人!” 她的声音在白沙上回荡,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赤蚌含着她的本体,已经到了水面。 老嬷嬷看着琅如消失的方向,脸上有着欣慰,又有着担忧。欣慰琅如道心开蒙,担忧金庭大仙是否信得过。 琅如已经追到了水面上,坐在赤蚌上,问道:“他们飞到哪里去了?” 赤蚌不会说话,但他们心意相通。 琅如道:“去慈云寺了?我们跟上去。” 琅如裹了一道水气,赤蚌便跃出水面,仿佛飞弹一般直奔慈云寺而去。 慈云寺已经关门了。 金庭大仙和黑龙直接从天上落下来,也不经过庙门,做贼一样进了禅寺,在观音殿前落下。 观音殿当中灯火不灭,香火鸟鸟。观音大士手持莲花,面露慈悲,泥胎木偶,却有灵应。 金庭大仙微微躬身,以示尊重。 采雷官笑道:“倒是不见大仙拜佛,观音大士可灵验么?” 金庭大仙怪异地看了一眼采雷官,充分感受到了他的驽钝。当日在地府见过白骨神君,窃取南王尸骸的灵气,却半点也感受不到南王的道与理。 如今这采雷官当着观音大士的灵应面前,却也如同一个睁眼瞎。真是好胆。 采雷官被他看得发毛,道:“怎么?不能问吗?” 金庭大仙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不能问,观音大士还能同你计较?只是你问观音大士是否灵验,是心有所求?” 采雷官讪讪道:“也无所求,只是有一件事想问。” 金庭大仙指着大士身前的签筒,道:“摇一根。” 采雷官便心中默念着:“观音大士,我何时能得到自由,摆脱金庭大仙?” 他心中念完,还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金庭大仙,然后从签筒里摇出来一只签。 金庭大仙拿着这只签从观音殿的墙上抽出来签文,递给采雷官。 采雷官兴致勃勃打开签文,上面写着: 来路明兮复不明,不明莫要与他争; 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 他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把将签文揉成一团,道:“不准,不准,肯定不准。” 金庭大仙懒得理他,他的心思实在太好猜,根本不用猜。 采雷官道:“你抽,你来抽抽看。” 金庭大仙看着这签筒,却真的突然心中一动。他明白这是自己心中的游移不定,不能定心。 暗叹一声缘法,便心中默默祝祷,随手摇出一只。 采雷官连忙去找来签文,只见签文上作: 烦君勿作私心事,此意偏宜说问公; 一片明心光皎白,好像皎月正天心。 采雷官犹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庭大仙取过签文,忽然笑了起来,道:“一片明心光皎白,好似皎月正天心。” 如此,便心念既定了。 采雷官撇了撇嘴,不服气为什么金庭大仙就能抽出来好签。 金庭大仙把签文放在桌桉上,又留下一块玉佩,转身带着黑龙出了观音殿。 就见殿外站着一个纤然绝尘的少女,拜道:“大仙,请让我跟随您修行。” 金庭大仙道:“你不在家中等候母亲,怎么又要跟着我?” 琅如道:“我留在家里,只能藏在洞中收敛光芒,不能拜月修行,还不如土洞里的老鼠自在。大仙道法通玄,神通广大,我想跟着大仙修行,日后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掳走当个玩物摆弄。” 金庭大仙道:“往日倒不见你有这样的见解。” 琅如讪讪道:“我往日荒废修行,母亲和姐姐宠爱我,我想着她们总能护着我。但这些时日我便明白,若是我早些刻苦修行,母亲就不会受伤了,我也不会遭这些罪。” 她说道:“如今醒悟,也不算晚。” 金庭大仙点了点头,道:“你想跟着我修行也行,但我不养闲人。” 琅如眼睛亮了起来,道:“我有很多手艺!” 金庭大仙也不问她是什么手艺,本来也只是个由头,便道:“走了。” 黑龙抓着赤蚌腾空而起,载着金庭大仙返回神景宫。 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大风从庙里刮起来的动静惊动了早起的僧人,等出来人的时候,早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有观音殿里的签筒抽出来两只签,墙上的签文少了两张,解签的桉子上多出来一块宝玉。 三言两语把采月官拐回来,金庭大仙便静等方诸夫人上门了。 回到神景宫之后,琅如果然施展了她的手艺。 她会操持内务、表演歌舞、放牧珠贝、吟诗作对、养花种草、做饭煲汤,有些勉强算是能陶冶情操,有些则全都是服侍他人的手艺。 金庭大仙道:“做得很好,以后不必做这些了。” 琅如问道:“可是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地方?” 金庭大仙问她:“你何时开始修行?” 琅如顿时不说话了,惊醒了之后,才冷着背后的汗出门了,从此再也不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