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大仙去了上方山。 上方山一下子显得空荡了起来,不复此前的喧闹。 金庭大仙捉了一个天部猖神问询,那猖神认得他,老实回答了。 三大王通泽、五大王通济领了风部、火部猖神离了上方山,上方山只有天部还在留守,自然就清冷了许多。 通惠大王在宝光殿等他,站在一个盛满水的金盆前,神色严肃,法力涌动,少了许多往日的轻浮。 金庭大仙默默观察,通惠大王在施展宿命通。 水面如镜,照澈过去未来。 通惠大王眼中有着奇异的光彩,无穷的幻象在那金盆之中衍生出来,随后从水面生出烟云,犹如兵马相博,而后整个金盆都沸腾起来,水在其中涌动着,不断上升,层层叠叠,抬到虚空,彻底混乱,什么也看不清了。 通惠大王闭上了眼睛,那空中的水团落到盆中,却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他招呼道:“你来了。” 金庭大仙拱了拱手,好奇道:“四大王这是在拨弄命数?” 通惠大王摇了摇头,道:“如今这命数已经非我所能掌握,身在其中,难观全局,能窥得五六,已经足够了。” 金庭大仙并不担忧被他看破。 修行就是改命,是一改再改,一变再变。 肉体凡胎,其力有穷,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要通过世俗来达成,最终把命数框定。 修行之辈,其力无穷,故而能改命改运。 宫梦弼的命数早就被神女遮掩,没有超品天仙的本事,所见一切,都是生于玉面的金庭大仙,此命已非彼命。 金庭大仙道:“能窥得五六,便能顺水推舟,聚势而成了。” 通惠大王受到安抚,露出了笑容,道:“大仙,吴王尚且力弱,三哥和五弟已经率领猖神去助他夺取江南了。” 金庭大仙惊道:“四大王,改朝换代,并非易事,以神道干涉人道,不会生出祸患吗?” 通惠大王眉头也不由得皱起,道:“兵行险招,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帮,仅凭吴王一己之力,想要掌握江南道,只怕难了。” 吴王素有贤名。 贤名怎么来的,还要细思量。但纵有民心,也要有聚拢民心的本事。 大乾治下,他能不声不响拿下丹阳按察使,夺了兵权,已经是苦心经营所得。 但这些兵马还不够他完全控制江南道,更不够完成他的大业。若是一时不慎提前惊动了皇都,暴露了计划,还有可能陷入重重围困之中。 若要事成,就要效彷原法圣,以侵略如火的势态去夺兵权,也要借着原法圣造起的大风,趁着西北大乱尽快夺取江南。 且这件事,乃是越快越好,若是朝廷反应过来后调动姑苏周围的兵马讨伐,江南道就会落得和河西道一样,陷入僵局。 吴王再积累多年,也不会比朝廷这匹骆驼更大,到时候只会被熬死,不要说什么大业,更遑论兑现给五通神的承诺了。 五通神积蓄多年,既然在吴王身上押宝,岂能不出手。 通惠大王道:“放心。我等有吴王敕令在身,又借助吴王自己的兵马而行,没那么容易暴露。” 金庭大仙忧心道:“纵然附身在吴王兵马身上,在其他鬼神眼中只怕也不难发现。” 通惠大王道:“这倒不必担心,大城皇会解决这个问题。” 金庭大仙便换了个语气,道:“是我多虑了,大王有万全之策,自然无虞。” 通惠大王道:“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件要事交给你。” 金庭大仙躬身道:“请大王吩咐。” 通惠大王道:“我三哥和五弟协助吴王夺权,或是依附在兵马之中,攻城拔寨,或是暗施手段,取人首级。那些打下来的地方虽然归属吴王,但我们出了力,不能没有收获。” 他看向金庭大仙,道:“二哥会派地部占据这些地方,设法使万民供奉,二哥要处理香火之事,不能亲自出手,我要你率领水部猖神,协助地部扎下根来。” “除了正神祭祀,不许当地有其他同道攫取香火,若有修行之辈阻拦,一并处置。” 金庭大仙受命,道:“谨遵法旨。” 通惠大王将水部兵符交给金庭大仙,道:“水部兵马,任你差遣,你去二哥那里,他会指点你如何行事。” 金庭大仙接过兵符,直奔通佑大王的府邸。 到了地方,便听到管弦丝竹越奏越急,仿佛滔滔江河。 通佑大王眉头紧锁,显示出一种烦闷来。他面前摆着的公文累积如山,几个地部猖神不断在他面前审阅公文,不停勾画着。 见着金庭大仙,他抬了抬手,府邸当中的乐师就停下手中的动作,安安静静隐入幕后。 金庭大仙道:“二大王,四大王着我来寻你。” 通佑大王眉头才略微舒展,道:“五弟随吴王麾下兵马去了宣州,你带着地部猖神跟在大军之后,待宣城大破,必有灾殃,可趁势而入,扎下根基。” 通佑大王取来卷宗,道:“宣州也就广教寺还算得上是对手,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识相便罢,不识相,就破了他的山门。” 金庭大仙道:“我不曾建庙,更不知其中关窍,不会耽误二大王的要事吧?” 通佑大王笑了一声,道:“又不必你来建庙,有地部猖神在,你只管差使他们便是。” 金庭大仙便应了下来。 通佑大王高呼一声:“地甲!” 府邸外腥风涌动,一个竖童的妖魔走了进来,先拜通佑大王,再拜金庭大仙,道:“金庭统领,上次小人不敬,惹恼了统领,还请统领宽恕。” 金庭大仙还记得他,道:“无妨,如今同殿为臣,也请不要记挂往日的事了。” 地甲躬了躬身,以示尊敬。 通佑大王道:“地甲,你领十队猖神去宣州,辅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