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部将军虽然不听话,但有一句话其实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需要功劳。 水部将军需要功劳,他是想获得更多的嘉赏,不论是五通神的信任还是实实在在的香火,都是水部猖神的渴求的。 只不过作为家奴,他们如何立功,最终都做不成主子。 金庭大仙只是在水部将军面前揭开了这血淋淋的一面。 如果是普通猖神,一级一级升上去,就会因为天资禀赋、能力智慧的不足而无法上爬,这没什么——他们只会怪自己没有能力,不会考虑上面的问题。 水部将军不一样,在猖神这一道上,他已经做到顶了。他未必是没有能力再往上爬,只是这主子和奴仆的天然壁垒,让他永远也不可能爬上去。 金庭大仙虽然在猖神面前能勉强算半个主人,但惑心蛛在身,其实他也只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奴仆罢了,也摆不脱同样的命运。 金庭大仙也需要功劳,只是他并非是渴求嘉赏,而是需要提升地位。 如今他虽然有惑心蛛在身,能得信任,却还没有进入核心,他至今连那蜘蛛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同样需要功劳证明自己,需要被摆在更重要的位置,而不是一个用起来顺手的兵器。 若非有前车之鉴,其实顺从水部将军的请求,把广教寺灭门了,也符合他目前的利益。 只可惜他不能这么干,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干。 但是没有关系,没有功劳,便自己创造功劳。 金庭大仙回了宣州城,便唤来地甲和水部将军,道:“那坟场之下的伏尸并非天成,而是有人蓄养,借着这一场大战脱胎换骨,化为飞尸。” “那飞尸天生神通,骤然出世,还不能自控,我本想将他捉来抹去灵智进献大王,算作我们此行的功劳,却被那养尸之人横插一脚,夺走了飞尸。” “我将那道人打伤,他怀恨在心,临走前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要灭我五通一脉满门。” 金庭大仙冷笑一声,道:“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斜睨向水部将军,道:“将军,你不是想要功劳吗?那功劳就在眼前了。” 水部将军怔了一下,看向金庭大仙,却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他原本确实渴求功劳,确实渴求五通神的嘉奖,但如今,却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微微发冷的感觉。 水部将军微微垂眸,道:“属下必将那道人捉拿归来。” 金庭大仙摆了摆手,道:“不要莽撞。那道人神通不凡,又得了飞尸,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们去探查他的踪迹,注意小心行事,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水部将军和地甲领命。 金庭大仙图形画影,将那道人的身形模样、法器神通,连带那飞尸的模样都转交给了水部将军,着一众猖神打探搜捕。 金庭大仙坐镇宣州城,随时准备出手。 水部将军和地甲忙着调查那道人的事情,把他们支开了,金庭大仙便在五通神的后院之中缓缓做法。 此前对付那飞尸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那道人的气息,便趁着烟云遮掩的瞬间,在那飞尸身上种下暗手。 如今,便正该是使用的时候了。 裁剪了一个纸人,面前放上一盆水,金庭大仙便借着飞尸的眼睛,看到了目前的境况。 这是在一个洞府之中,七个道人有老有少,拥簇在那老道身边,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老道坐在云床上,一只臂膀已经断了,袖子空荡荡,肩膀处血淋淋的,半边道袍都被血浸泡得发黑。 老道看着面前几个徒子徒孙,勃然大怒,伸出那个完好的手掌勐地向前推去,便一下子把这七个道人都推了出去,道:“老祖还没死,你们就想篡位?” 那老道身边浮现着一缕奇香,对飞尸没有什么作用,金庭大仙虽然嗅不到,但却能借着飞尸大概感知,乃是一种令人骨血酥麻的毒药。 “老四,你最擅调制奇毒,是你想害老祖?” 那趴着的一个中年道人立刻涕泗横流,把头磕出血来,道:“师父,不是我,我一身本事都是师父教的,岂敢对师父用药?” 老道冷笑一声,道:“你有反心,当我不知?” 他念动咒语,伸手一指,那中年道人立刻惨叫起来,周身皮下鼓动,似乎有千万只虫豸在啃食。 其他几个道人立刻吓得浑身颤抖,大气也不敢出。 那老四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在洞府中打着滚,想要以头抢地撞死在石板上,却被老道按住不能动弹。 老道自顾自的念咒,诡异的声调在洞府中蔓延着,洞府当中的灯光照出的影子不断涌动,似乎有什么可怖的魔怪藏在其中。 飞尸睁着眼睛,分明看到那阴影之中,乃是一个恶咒显化的虫魔。 足足念了七遍,老道才住了嘴,那老四瞪大了眼睛,眼中已然失去所有神光。 老道冷哼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能受七道万蛊噬心咒而不死,我就饶过你一命。” “把他拖下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两个年纪稍小的道人立刻上前把老四抬了出去。 老道闭目养神,等他们回来,又睁开眼睛,道:“老祖这次出去碰到了个硬茬,此仇不能不报,你们都给我出去打探消息,看看宣州郡最近来的那伙五通一脉是什么来路。” 这几个弟子立刻领命,几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出了洞府。 老道胸口起伏着,臂膀上血流不止,他也没有要止血的意思,反而贪婪地看着飞尸,道:“好!好!好!” “我舍了半条命才把你这宝贝取回来,本以为还要再等几十年,没想到天助我,如今你便成熟了。” 飞尸不由得颤动起来,却动弹不得,张了张嘴,发出破锣一样的嗓音,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