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祭祀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止息。
金姑娘娘端坐在神像之上,先是游神,而后是各个城皇庙的庙祝抬着神像或是神牌前来请灵。
此前虽然在城皇庙中供奉着金姑娘娘的神位,但是没有得金姑娘娘寄托灵神,也没有神牌和神像,自然不完满。
如今请来金姑娘娘的灵神,再回去供奉,便得完满。
请灵之后,最后将金姑娘娘的神像请入城皇庙新建的金姑娘娘殿中,众香客上香供奉,才算完结。
金姑娘娘自殿中走出来,变成神前使者的宫梦弼也摇头晃脑,复为原身。
金华城皇走到近前,道:“恭喜娘娘,小神如约供奉娘娘神位,娘娘可以放心了。”
宫梦弼连忙打断,道:“也要恭喜城皇大人,金华城皇庙也得娘娘福荫,同居一庙,以后就是同僚了。”
金华城皇心中一突,连忙附和道:“正是,正是,娘娘法驾在此,蓬荜生辉啊。”
金姑娘娘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如约供奉我的神位,我庇护东阳郡不受蝗灾,也算两清了。我还要回山清修,不会叨扰尊神,还请尊神放心。”
说这话,金姑娘娘便已经驾云而起,往天宇而去了。
宫梦弼看了一眼金华城皇,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去送送金姑娘娘。”
他御风而去,追着金姑娘娘入云霄去了。
金华城皇叹了一口气,但心底却真的松了一口气,并不真的觉得可惜。
金姑娘娘是四品灾神,她若真的住在城皇庙,那才叫金华城皇寝食难安。
宫梦弼追着金姑娘娘到了云霄,金姑娘娘也没有愤而远去,只是借机发作罢了。
见着宫梦弼追上来,金姑娘娘问道:“你追上来做什么?”
宫梦弼笑道:“我来送送娘娘。金华城皇昏聩,说了不当的话,娘娘不要往心里去。”
金姑娘娘嗤笑道:“我同他计较什么?”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也是,娘娘境界超然,已得了神仙妙诣,他不识得娘娘的恩德,是他自己没有机缘。我就不一样,这不就追上来攀附娘娘了。”
金姑娘娘笑出了声,道:“好你个宫明甫,好大胆子,同我打趣来了。”
宫梦弼笑道:“知道娘娘不会同我一个野狐计较,这才放肆了些,是我的过错。”
两人在云头闲聊着,朝北而去。
宫梦弼见她心情好,便叹道:“如今还有几分红尘景色,再过些时日,只怕东阳郡也没有什么安宁在了。”
金姑娘娘道:“大劫将至,只等玉宇澄澈、海晏河清,才能再见人间的气象了。”
宫梦弼打探道:“也不知还有几日安宁?”
金姑娘娘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小狐狸,真是滑头。”
宫梦弼脸色不变,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金姑娘娘沉吟一声,道:“北方冷的早,不知道江南的桂子几月开?”
宫梦弼笑意盈盈,道:“南方冷得自然晚一些,桂子也得九月才能开花,到时候娘娘若是得闲,可以来江南赏花。”
金姑娘娘止住云头,道:“那时候我已经在清修了,恐怕来不了。你已经送到这了,不必再送。”
不是不能让这小狐狸再送,而是天机不可泄露,只恐这小狐狸又问出什么话来,让她为难。
宫梦弼也瞧出来了,便笑了一声,道:“倒是我打搅娘娘了,恭送金姑娘娘。”
金姑娘娘笑骂一声,脑后玄光当中飞蝗金纹落下来,化作鎏金一般的异兽,金姑娘娘骑着这金色的飞蝗,只见这飞蝗微微振翅,转瞬之间便破空而去。
宫梦弼甚至没有看清楚这飞蝗的影子,赞叹一声:“真不愧是蝗神。”
真要算起来,蝗神虽然没有三品,限于道行,但法力之高、神通之强,必定是四品当中的最顶尖的,也未必就比三品差了。
“九月……”宫梦弼吐出一口气来,“我还以为还有几年,至少也还能有一年,却原来,已经这样近了吗?”
宫梦弼在东阳郡修行,又说服了金姑娘娘,所以还没有这样敏锐的感觉。
但金姑娘娘亲自掀起蝗灾,从北而来,一路南下,对劫数更了解,更不提作为灾神,本就是劫数的一部分。
能安稳修行的时间不多了,为了这即将到来的劫数,更要早做准备。
宫梦弼没有再回金华城皇庙,也不必再去,金华城皇也未必就想再见他。
他回到兰荫山,同玉骝和娇娜商议,修改了教学计划。
本该是以法为先,练气养神为第一要义,把术法神通放在后面,这是事半功倍。
但要应对将来的大劫,便不得不先把术法神通提到前面来,要先学会护身的本事,才能保全自己,积累善功。
玉骝和娇娜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修改,但他坚持这样,又语焉不详,这两个聪明的狐仙便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三人一同重新修编了教学内容,又把狐子原本休沐的时间也排满了修行的内容。
未来几个月里,狐子院的学生只怕要经历一段相当难熬的时光了。
兰荫山交给了玉骝和娇娜,宫梦弼把教学内容